高考7月对我来说是最没有意义的一段生命,虚耗,空当我拖着麻木的双腿退出高考考场时,脑中只是一片空白。
有点像30米最后冲刺后那种莫名的空白。只不过那种空白是暂时的幻象,而眼下的空白却是实实在在的,它占据了我一个月的生命。
我在高考后失去了目标。或者说,我迷失了方向,我在一条笔直的大路上迷失了方向。
我开始逃避,逃避眼下随时可能袭来的复试,而使自己麻醉于低幼读物、劣质电视剧以及狂的体育运动。
“你对复试很有把吗?"父亲时常问我。
我总是回答“当然”而非“当然有”。
八月初,成绩单终于展开在我的面前。我的总分是576分,而初试的过档线是590分。
迎接我的是一条在人口写着“失败”的返程小道。
你早已估计到这样的成绩,是吗?”父亲在我身边缓缓坐下,刚考完你告诉我你大概能得580分,而看完答案后你估出分数600±20分,这些都很准嘛。”可我估出的过档线是570分。”我有点走神地看着父亲的脸答道。
别忘了今年有1000多人竞争复试,只有50个名额啊。"父亲顿了顿,“你是不是早就预感到会…会失败,才放弃为复试准备呢?”
我不禁一震,难道那种迷失感就是被我的虚荣心包装过的失败预感吗?我是不是太过自信,竟自拒绝面对失败的可能呢?我所选避的难道并不是复试,而是预感到的初试的失败?这一切,似乎都是我在尽力向自己隐瞒的事实。现在却被父亲挑破,我有点气恼,没好气地随口说道:“我只是觉得进不进少年班无所谓而已,反正复试考不好也能挑个系读。‘’
父亲似乎乎有点吃惊:“你不是非考科少班不可吗?
我的眼前出现了那条毫无分寸的笔直大道,这条令人生厌的路是我选的!真可笑,明明是你们把我推上了这条没有选择的险途,可现在我却被告知在这一切过程中我是自愿的!两年之中积累的委屈,怒火在这一间莫名其妙地爆发出来“谁说的?是你们要我这样做的!我的未来不是早已经被你们定好了吗?先跳级,再考少年預备班,然后是科少班,然后是美国—— MIt?Stanford?我什么时候能插一句话?能做一次我自己的选择?
父亲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道:“现在你不就有机会选择自己的未来了吗?”选择?”我愕然。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苏州两年的所谓“独立生活”中,竟连选择的能力都没学到,失败给了我自由,而我却在自由面前不知所措,这一切真是可笑之至。
9月,我回到苏州中学,转入了下一届科少班。当时与我同样续读的科少班的同学有近十人,其中大多数是因为年龄较大而失去了考少年班的机会。坐在一间陌生的教室里,身边却有熟悉的同学,我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但几次考试后,我开始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在所有“遗少”之中,我的成绩几乎是最差的,而下一届科少班的两三个杰出者竟然也连续考出比我高的成绩,我开始沉不住气了。
于是我花了半个月研究自己参加高考失利的原因,希望借此制订一个短期的学习计划,从而得到如下的表格: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为自己制订计划,结果成功完成计划的只有英语一科。
因为接下去的几个月中,我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向了年底的全国数学竞赛。
不只我一人,所有的原'7科少班的同学几乎都在发狂似地做着各式的数学竞赛题目。
在明年将来临之际,我得到了自己的竞赛成果一一苏州市三等奖。
同时班上有两人得到全国一等奖。
“我是带着新的耻辱进入新一年的。"我在周记本上写道“耻?为什么是耻辱?因为你没拿到更好的奖项?因为班上比你小的同学考得比你好?”班主任找我谈话时对我的痛苦似乎并不理解。
“我感到羞耻,因为我没达到我的目标。”“那你尽力了吗?““尽了。”
“那么你应该感到骄傲,而不是耻辱。”
“可是别人与我的付出是相同的,他们得到的回报比我高得多,我为自己的能力感到羞耻。”
“那你认为这种羞耻感对你而言有什么意义呢?”“士知耻而后勇。”
“知耻而后勇的前提是化耻辱为动力。可你却在把每一样所谓的‘耻辱'都当作一种压力加在自己身上,这样下去你只会垮”
“我……我………我能再化压力为动力。”
“你不能。压力只使你变得自我封闭,而真正的勇者是不会局限于自我的圈子的。你现在很少和同学与老师交流,这是你变得弱而封闭的体现。你在强迫自己时刻记起报考少年班的失败,所以你急于验证自己的能力,当你无法验证时,你便有了‘羞耻感’,是吗?”我漠然地点了点头。
“那么试着忘记你在去年7月的失败,要知道忘却也需要勇气。”“忘记?”
“就像你那些没有经历过高考的同学一样面对眼下的学习。”
“我尝试着去做,我有了许多新的好朋友…”
一模时我在全年级400多名理科生中是第108名。
拿到这一名次,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保送无望”。因为保送的资格基本上是由“一模”成绩决定的。
我开始仔细分析”一模”失误的原因。并针对自己“理科综合”较弱的缺点,把更多的精力转到理、化、生的复习上。
可在高校招生咨询会后,我却意外地被通知参加大连理工大学保送的面试负责面试的是一位70岁开外的老教授,十分和善,十分幽默。
整个面试过程基本上很顺利,老师也告诉我在三名竞争者中我最有希望,只要征得父母的同意,保送大体上可以拍板。
我有些忐忑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征求父亲对此事的意见。
我没料到父亲对保送的反对态度竟十分明朗,甚至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当我对他提出的“路程太远”抑或“学校不好”等等莫名其妙的理由提出质疑时,父亲竟会突然打断我的话,用他少有的命令口气说:“你还能比我懂得多吗?”我默默忍受着梦想的破灭,最后在听到母亲大惊小怪的叫声大连!太远了。不行不行……"时,我猛然挂上电话。
保送的名额让人之后,我忍不住又给家里打了一次电话,告诉父母我已经放弃。当听到他们如释重负的欢呼声时,我禁不住吼道“你们现在满足了吧!我为你们而辆牲自己的梦想之后你们满足了吧!你们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问到最后一句时我竟然已有些哽。
沉默,好像是几个世纪的沉默之后我才听到父亲犹豫的声音:“亮亮,你不知道我和你妈现在身体都不太好,你妈已经发烧了好几天,我……"听筒中突然响起母亲的声音:“你爸被车擅过一次后腿就不太好,现在还是躺在床上接你电话。”我默默地挂上电话,回到寝室,不顾一切地痛哭了一顿。
自私的是谁?自私的正是我自己。两年半中我从未想过父母的处境,把他们为我做的一切都看作理所当然,我总是收到五六封家信后才勉强给出一封回信,我甚至不知道父母的生日!究竟是谁在做出牺牲?当母亲红着眼把我一人留在苏州,当父亲在笔记本上逐周地记下我学习、生活上的每一次进步与疑惑当父母每月把一半的收入给我当生活费用时,是谁在做出牺牲?我不再为放弃保送而懊,因为我非但没有失去什么,反而得到了很多。
在”二模”中我在年级的排名变为第17位。
离高考仅有一个月时,母亲、父亲请了假,陆续赶到苏州照顾我。他们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民房,每天由母亲把午饭晚饭送到学在填报志愿表的两天里,我一直呆在他们租的小屋中,与父亲反复讨论第一志愿学校的选取,母亲则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
父亲建议我冒险填清华,他认为我的状态在直线上升,加上又有过一次高考的应变经验,一把还是很有希望的。
那么系呢?我总不能随便进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系混四年吧?”我知道父亲所说的“赌”的意思:填最冷门的系,加“服从”。
我偷偷看了母亲一眼,发现她有点心不在焉。
“填自动化,再不行填电子,这你总满意了吧?反正也是賭嘛。”父亲说,“如果你对自己没信心,就按草表填上呗,复旦的数学——只要你喜欢。”我发现母亲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笑意。
“纯理科我可能读不下去,那就……就填上交大的自动化吧,不比清华差多少。”我的脑海中又出现了好朋友F的志愿表的第一行:“复旦大学……数学与应用数学……”为什么大家都往上海挤呢?连父亲的草表也是从头到尾清一色的上海学校。
我又一次看了看母亲,她脸上的喜色似乎在扩大………母亲是上海人呢。
“就这么定了,考完我可要问你后不后悔哟!”父亲举起了笔。
在志愿表交上之后的日子里,我依然像以前一样每天到教室里和十余名留校的同学一起自修、讨论,只不过节奏放慢了很多,有时一天只复习一张模拟卷。我发现这种慢节奏的复习对自己心理调节能力的培养大有好处。后来的高考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发挥失常的总是那些在最后的日子里急于做大量习题的人。
高考的日子终于来到了,我带着从容的笑走进高考考场;不久,又带着父母的殷殷嘱托,来到上海,佩戴上了上海交通大学的校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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