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视频里,看着14岁儿子扶着栏杆发呆,最后从教学楼5楼跳下,王妃康的心碎了,他无法想象家人要怀着怎样悲痛的心情跨越新年。
事发已22天,他始终坚持认为,如果班主任批评儿子之后再能及时关注到儿子情绪波动,及时开导劝慰……如果让孩子给自己打电话…… 但在儿子14岁的年轻生命里,已经没有如果……
王妃康表示,儿子自尊心比较强,对老师的话特别敏感
12月30日,王妃康告诉华商报记者,截至目前,此事仍没有处理结果。华商报记者从当地教育局证实,已对此事展开调查。
王妃康是广东湛江人,他和妻子在东莞做水果生意,出事的是他们的大儿子王大忠,就读于东莞市某实验学校初中三年级,夫妻俩怀疑儿子生前遭到班主任、语文老师唐某某的批评,一时想不开才从学校教学楼五楼跳楼自杀。
12月30日,回忆起儿子最后的时光,38岁的王妃康哽咽难语。
“你儿子出了点事,你赶快来学校。”8日下午4时16分,王妃康接到儿子班主任唐老师的电话,夫妻俩开车赶往学校途中,得知儿子正在医院抢救。
赶到医院,唐老师才告诉说儿子从教学楼五楼跳下来,夫妻俩当即瘫倒在地。6时50分,医生告知抢救无效死亡,居民死亡医学证明书上死亡原因一栏标注的是“坠落伤”,“我在医院看到儿子尸体时,他的头部完好。”王妃康一度幻想,儿子能起身再展笑颜。
事发第二天,他们看到当地派出所调取的学校监控视频。8日下午2点多,儿子和一名同学从宿舍门口一直有说有笑走到五楼教室门口,但上完下午第一节语文课后,儿子第一个独自从教室后门走出来,在走廊边弯腰低头朝下看了30秒左右,随后返回教室里。
事后,王妃康从儿子同学处了解到,儿子是想借手机给他打电话。儿子上的是寄宿学校,是不允许带手机的。
“他进教室上完语文课后,情绪就感觉很崩溃的样子。他在出事的地方往下看、发呆。他返回教室是问同学借手机,他知道同学经常带手表手机之类的,他想借手机打电话给我,如果借到手机跟我打通电话可能就没有这个事了,他上小学时有事就借老师、同学的电话打给我。”
“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离教室后门门口不远。”约1分钟后,儿子再度走出教室,独自走到对面走廊再次朝楼下看。“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低着头没吭声,也没有跟同学交流。”
十多分钟后,儿子下楼到运动场上体育课,“他后面上体育课都没有和人搭理,体育课后双手插在裤袋里,低着头,情绪很低落的样子,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到五楼教室后门口时,轻轻地转头看了一下后面和教室里的同学,随后越过走廊1.2米高的栏杆跳了下去。
“监控显示,他是臀部和双脚几乎同时着地,身体稍有反弹后侧倒在地上。”王妃康啜泣地说:“一点征兆都没有,也没有留下任何的遗言。”
“学校说老师一点责任都没有,我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太平间。”王妃康记得,事发第二天,在派出所民警的陪同下,他们到学校监控室见到了唐老师。“她之前以心理无法接受等理由,不愿意见我们,我多次想通过微信视频通话和唐老师沟通,了解儿子跳楼原因,她非但不接,还把我的微信拉黑,把我们夫妻从班群里踢了出去。”
王妃康说:“唐老师只承认上课时叫儿子站起来上课,估计这堂课他站着有差不多一半时间,唐老师只是说她上课时让孩子站起来一段时间,其他没有做过什么,说孩子上她的课睡觉了,还说不喜欢她的课,但我们了解,并不是我孩子一个人不听,也有其他同学趴在桌上打瞌睡。”
“因为事发突然,根本就没有准备,我儿子可能也是一时想不开,如果儿子能给我打电话就不会有事儿了。”王妃康认为,既然孩子情绪波动很大,班主任能劝慰开导一下,也能避免悲剧。
王妃康说,2016年9月,儿子转到该校读六年级,“从小学、初中、高中和国际部,属于民办学校,全封闭寄宿学校,他是全托住校,他们毕业班6天才回家一次,他坐校车,我们住的比较远,星期六中午才到家,星期天中午我们就送他上校车。”
王妃康没有想到,12月6日送儿子乘校车返校会成为父子俩最后的生离死别。“6号中午12点,我送他去,他离家时心情很好,坐上校车后还笑着向我挥手说再见。”王妃康还说,这是身为父亲的他最后一次送儿子坐校车返校。
儿子身高已经超过1.65米,王妃康还记得儿子的旧校服该换新的,夫妻俩给儿子买了套新的,好让儿子可以换着穿,但现在看着新校服,钻心地难受。“买了新校服之后,有点大了,他去拿给班主任换了……”
“儿子小时候调皮一点,长大就特别懂事,很有礼貌。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崩溃了。这个孩子总是为别人考虑的比较多,自尊心比较强,对老师的话特别敏感,他在家很懂事。”在夫妻俩印象中,儿子毕竟是老大,很懂事,性格开朗。王妃康表示,儿子没有抑郁症。
“他学习成绩中等偏下,他的语文上小学时还可以,语言交流表达、写文章水平还行,现在就差了,有时候就考五六十分。”
王妃康表示,唐老师承认上课时叫儿子站起来上课,儿子成绩中等偏下,语文有时只考五六十分
王妃康承认,孩子大了,心理承受能力不强,“作为父母,我们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王妃康不知道如何捱过没有儿子的双节。“我妻子现在精神状态很差,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对孩子的奶奶打击更大,我母亲已经70多岁,我们不敢告诉她实情,她现在还不知道大孙子已经没了,因为他小时候都是奶奶带大的。”
王妃康告诉华商报记者,事发后已经在派出所两次和学校沟通。“朱老师是以校长身份和我们谈的,学校坚持说没有责任,对于儿子在学校跳楼自杀不负任何责任,只愿意出于人道主义支付我们10万元安葬费,其他赔偿什么都没有提到,我们拒绝接受。”
12月30日,华商报记者多次联系唐老师和朱校长,但两人均未接听记者的电话。朱校长此前接受媒体采访表示,“学校不存在过错,派出所也已介入,根据警方通报,这是一个事件,不是案件。”
对于班主任唐老师是否在课堂上有批评学生的行为,朱校长表示,当地派出所调查了班主任、包括班上的孩子,也包括所有的监控,目前学校接到派出所调查的反馈是:“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就是说唐老师不存在对学生批评和冷暴力等情况,学校不存在过失。”
王妃康表示:“已经三次去找东莞市教育局反映,得到的回复是要找真相让我们去找派出所,但是警方说这不是案件。”
12月30日下午,华商报记者联系东莞市教育局,工作人员证实:“当地茶山镇的教育部门和学校正在开展调查,市教育局依据属地管理,现在是督促指导他们开展调查。当地警方也介入调查后认为不是案件。”
“市教育局也开展了很多工作,至于学生为何坠楼,暂时还没有调查结论,目前还在调查当中,目前家属和学校正在协商,涉及相关诉求还没有谈好。”工作人员表示,这所学校属于民办学校,学校老师有没有责任,是不是因为学生在课堂当中打瞌睡被罚站而闹情绪,这个情况暂时不清楚。 华商报记者 李华 编辑 李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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