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7月29日,在解放军304医院做疗养的王尚荣,正等着妻子给他送换洗的衣物。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的家里来了一位很重要的人物,他的妻子正忙着接待呢!
找上门来的人是时任总参作战部办公室副主任李锡德,他匆匆地跑到王尚荣的家,一进门就高兴地大叫:“好消息!好消息!毛主席亲笔批示要王部长参加建军节的招待会了!”
图 | 王尚荣和他的妻子黄克
王尚荣的妻子听后,激动地立马上前握住了李锡德的手,半晌才问了一声:“消息准确吗?”
在得到确定的答复后,王尚荣的妻子止不住地流下了热泪。她抹了一把泪说:“我要赶紧去医院,把这个喜讯告知他。”
7月30日晚,王尚荣的妻子来到了医院。在她来之前,已经有两位解放军干部在病房里待了许久了。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显得略微沉重。
见人来了,其中一位解放军干部将一张要王尚荣出席“八一”建军节招待会的烫金请柬放在桌子上,便匆匆离开了。现下,屋里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了。
王尚荣对妻子说:“刚才他们和我说,毛主席亲笔批示,让我、杨成武、吕正操、余立金一定要参加建军节的招待会,还要见报。看到你来了,我心里就放心多了。”
图 | 杨成武将军
妻子握着他的手说:“我来医院也是为了这事。”
很快,王尚荣搬出了304医院,汽车把他们送到了海运仓总参招待所后楼。刚安顿下来,就有人进来,说是要给王尚荣量体裁衣,为明天去参加“八一”建军节招待会作准备。就这样,一直折腾到深夜,量衣服的才离去。
到了7月31日中午,不知是何原因,做的新军衣迟迟没有送来,王尚荣心里有些着急了。他还想着去参加会议时,要穿得好点呢。还好,他的妻子来医院前,已为他准备好了一套得体的军装。
王尚荣穿上军装,像刚入伍的新兵,在镜子前反复地照来照去,把本来就合适的红领章、红帽徽,摸了又摸,扶了又扶。这时,妻子来到了他的身旁,一边为他整理着军装,一边夸赞他比在医院时精神多了。
图 | 王尚荣
31日下午3时半,王尚荣来到了西濒北海、东傍景山,与紫禁城相对掩映在翠柏中的“三座门”,接受中央政治局小范围的接见。随后,走入大厅,王尚荣精神振奋,他发现吕正操、杨成武、余立金都已在这里等候,同时,有人告知,他们四人将一起接受中央领导人的接见。
见到了久违的老战友们,王尚荣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他赶紧迎上前去与他们一一打招呼。王尚荣说:“见到你们好高兴啊!”其他的战友们纷纷微笑着点头示意。当他看到其他战友们穿得同样精神奕奕时,他又说了一句:“毛主席和党中央没有忘记我们呀!”
晚上,王尚荣被通知到人民大会堂,参加“八一”建军节招待会。会议开始前,周总理同他们四人一一亲切握手。当周总理紧握王尚荣的手时,王尚荣感到有一股巨大的暖流传遍全身,给他带去了无穷的力量和信任……
图 | 王尚荣(左二)
11月28日,王尚荣被正式任命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兼作战部长。这一天,对于王尚荣来讲,意义非凡,他终于又回到了那个承载着他诸多记忆的职位上了……
1951年1月,由刘伯承出任院长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学院正式开学了。时任青海省军区副司令员的王尚荣接到组织通知,卸任即奔赴军事学院去学习。
王尚荣没有片刻犹豫,简单地收拾一下行装,便踏上了去往北京的路途。
在军事学员报到后,他被编入了高级速成班。由于学院初创,教官缺乏,所以王尚荣一人充当两个‘角色’,既是普通学员,又是兼职教官。课上,他认真听讲,课下,他参加教材的编写工作。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王尚荣除了独立完成了“瓦子街歼灭战”战例的撰写外,还与其他的学员一起编写战例教材80余篇。
对此,院长刘伯承给予了好评,同时开始关注王尚荣这个在作战指挥上既有天赋又很勤奋的学员。
图 | 刘伯承在军事学院讲话
1952年初,刘伯承到北京向中央汇报军事学院一期毕业生学习情况,听取汇报的周恩来总理问询:
“能否从这批学员里,选几个高材生到总参作战部工作?”
刘伯承立即回答:
“高级速成班有个叫王尚荣的学员,他在各项科目中的成绩都很拔尖。我看,他可以胜任!”
事后,周恩来通知主管部队人事的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罗荣桓、总参谋部代总长聂荣臻:调王尚荣任总参作战部副部长。
同年5月,王尚荣上任,协助部长张震展开工作。1954年9月,张震奉调到军事学院学习,王尚荣接任。在工作中,他牢记刘伯承院长曾经在主席台上说过的话。
图 | 张震
“总参谋部既不是战术司令部,也不是战役司令部,而是研究战略问题的统帅部,它是管战略的。”
对于自己所处的地位和肩负的责任,王尚荣有着很深刻的理解,他总是能从战略高度思考问题,积极为军委决策出谋划策。在他就任作战部长的最初几年,接连参与了几场引起世界瞩目的战事……
1954年底到1955年初,王尚荣协助总参谋长粟裕,在一江山岛组织打了一场陆、海、空的立体战争,迫使美国第七舰队退出台湾海峡。
在这之前,周恩来责成作战部整理一份材料,来揭发美蒋的阴谋。王尚荣从受领任务,到把材料呈送给周恩来,再到决定发布消息,仅用了不到7小时。周恩来对他的办事效率以及军事才华都非常满意,给予他高度评价。1955年9月,在我军第一次授衔时,王尚荣位列中将,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话说,美军舰撤退后,蒋介石的飞机每年近400架次,昼夜不断地深入大陆袭扰。与此同时,国民党在金门集结了9.6万人,在马祖一带集结了4万人。针对美蒋一系列极为恶劣的行径,毛主席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对金门、马祖一带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1958年7月14日,国防部长彭德怀、总参谋长粟裕在北京召开作战会议,决定准备从海上打击蒋军舰艇。
王尚荣作为指挥中枢机构的负责人,根据会议的要求,作出火力配置、各军种间协同,及后勤方面等一系列行动方案。他还单独地向粟裕提出了一些建议:如在金、马作战,必须显示我军实力;作战过程中,各兵种指挥员应该轮换等等,均得到了粟裕的认可。
图 | 王尚荣观察金门岛
时间匆匆,不久后,炮击时间定在了8月23日17时30分。这天,源源不断的作战信息,从王尚荣手里发往前线的指挥部。炮击开始前夕,王尚荣向前指福州军区副司令员张翼翔交代:
“彭总嘱咐:炮击时要抓一定的目标打,不要乱打,以免效果不大,造成浪费,敌人还会笑话我们。第一次炮击打1万发或1.5万发。对水面目标打舰艇,好好地打他几只,对地面也要打其主要目标。”
炮击开始时,王尚荣再次给福建前指打电话,向张翼翔重发了毛主席、彭德怀的指示,并强调,重点目标是敌炮兵阵地、雷达阵地。就这样,按照预先制定的作战方案,战事进行地格外顺利,美蒋军被打得非常狼狈。
一天晚上,毛主席突然一个电话打到了作战部。王尚荣接上电话后,说道:“主席,前线的情况进展顺利。一切按我们计划部署进行。”
毛主席说:“前指的一举一动都要由张翼翔向你汇报,我们要好好观察一下美国人的态度!”说罢,便放下了电话。
图 | 张翼翔中将
一时间,王尚荣感到了紧张,他心想,主席到底在考虑什么?是不是我们前线部队出现了新的动向?于是,他马上电询了毛主席的政治秘书林克。
林克在电话里向王尚荣说:
主席近日说过,向金门大炮,不是为了解放金门,而是蒋介石希望我们打炮。这样,蒋就有了抵抗美国压力的借口。
不久,毛主席发布了由他执笔,以彭德怀名义发布的《告台湾同胞书》。书中开篇说:
“我们都是中国人,三十六计,和为上计。”
此时,坐镇中枢的王尚荣,领略到了毛主席的雄才大略,不由得大笑出了声……
此事告一段落后,一场人民解放军从未经历过的山地丛林战,悄悄地在中缅边境酝酿着。
解放后的几年,缅甸边防军几次明求或暗示,希望中国边防军能够与缅军一起携手,将盘踞在金三角一带的国民党残军清除干净。
为了保护勘界人员的安全,中央决定“中缅携手”打击缅方境内的国民党残军。
王尚荣得到军委和总参领导的指示后,几次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并以作战部的名义,拟写了《中缅边界勘界警卫作战报告》。
协议签订后,昆明军区立即制定了警卫作战方案,确定以3个战群22个突击队,奔袭国民党残军的16个据点。
虽然这次作战只是面对几千名国民党残军,但毕竟是第一次出境与邻国军队协同作战,且从未经历过用突击队对山地丛林作战的现实。基于这种特殊的情形,王尚荣不得不慎重对待,他多次与军委、总参领导交换意见,并参与了审议作战方案的全过程,亲自聆听了毛主席和几位老帅们的意见,并将有关内容一一传达给坐镇昆明军区的司令员秦基伟。
图 | 秦基伟
1960年4月21日,22支突击队,迅速向残军的16个据点移动。22日,战斗打响。由于我军突袭出乎残军的意料,16个据点只有2个扑空。逃跑的残军流窜到了红线区域外。
当时,出境作战,在国际上会产生什么样的政治影响?会不会给国际上的反华势力诋毁中国提供口实?对此,毛主席十分关注。为此,我军十分明确,力求将冲击强度压低,把20公里的出击纵深用红线标出。若是谁敢超过红线,按毛主席的话说:谁越过红线就杀谁的头!
1961年1月,缅甸政府向陈毅提出:请中国人民解放军越过红线,协助缅军作战。1月9日,缅方得到周总理来自北京的回复:我们愿意参加这一联合作战的讨论。与此同时,中央军委已经在商讨在缅甸的作战问题。然而,缅军的求援声越来越急迫。对此,罗瑞卿总参谋长在会上发表讲话:
“在国际上,缅甸方面不怕,我们还怕什么?马上通知前边部队抓进准备。”
随即,王尚荣给昆明军区打电话传达总参的部署:
“按照缅方提供的情况准备,敌约4000,我们使用8个营、2个便衣队。”
图 | 王尚荣(右一)
当天下午,周总理批准了我军越过红线,解救缅军的作战计划。王尚荣打电话向军队传达作战纪律:
一切行动一定要按双方协议的范围实施;
力求不伤害居民;
一定不要到老挝边境作战;
枪、炮弹不能过湄公河,湄公河的汽艇不能打,靠岸的确系蒋残军的可以打。
就这样,在解放军势不可挡的进攻下,国民党残军大败。进而,解放军捣毁了国民党残军经营了10多年的巢穴,协助缅军解放了3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
王尚荣在解放后的几次重大战事里,所作出的贡献是不容小觑的。他的付出,毛主席和党中央都是看在眼里的。
王尚荣复出后的工作
王尚荣回到作战部后,他不敢浪费太多的时间。他时刻关注着部队建设方面的事务。20世纪70年代中期,王尚荣较早注意到当今世界电子技术迅猛发展并广泛用于军事领域,于是,他提出了“未来战争将以电子战开始”的观点。之后,在毛主席和叶剑英的有关指示下,他为组建电子对抗机构和电子战部队做了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
图 | 王尚荣(中)
此外,王尚荣还十分重视人民防空建设。1978年,他遵照中央和军委的指示,主持筹备了第三次全国人防会议,会议确定了“全面规划、突出重点、平战结合、质量第一”的十六字重要方针。
多年后,他的随从秘书回忆起往事时,说:
“那些日子,他起床后皮带还没系好,就跑到院子里,问有没有要批的文件?只要听说有文件,就不处理完不休息。我们为了让他的病体早些得到康复,当没有急需回复的文件时,就只好骗他说没有。”
1981年,王尚荣终于因积劳成疾,不得不离开作战指挥岗位。1982年9月,他被选为中顾委委员。1985年秋,他从总参副总长位置上退休,但他仍然“退而不休”,始终关心着总参、总参作战部的建设。
2000年4月1日,王尚荣在北京逝世,享年85岁。几个月后,总参谋长傅全有在解放军报撰文《能战善谋留英名品德高尚昭后人》,高度评价了王尚荣的一生:
建国前,主要是在作战部队带兵打仗,为人民的解放和民族的独立,出生入死,始终战斗,在枪林弹雨第一线,是一名能征善战的虎将。
建国后,主要是在军事领率机关工作,为军队的发展和国家的安全,呕心沥血,是党中央、中央军委的好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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