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立一中,是抗战时期沧州流亡师生在民族危亡、狼烟四起的情况下,为积蓄抗战力量、保留文化火种,转移创办的一所特殊学校,是中国教育史上壮阔的一页。国立一中的首任校长杨玉如,曾任河北省立泊头师范学校(今泊头职业学院,以下简称泊师)校长。探访国立一中的历史,必须从泊师开始。记者日前来到泊师,希望能探访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校史馆里流亡照片最珍贵
走进泊师校史馆,泊师老师马永善指着墙上一幅泊师门前师生们合影的老照片说:“中间穿长衫、戴眼镜的人,就是泊师校长杨玉如。”
泊师与国立一中的联系,全靠此人。
校史馆中,有一张杨玉如的照片,圆眶眼镜,中山装,脸色凛然决绝。对他的介绍是:“杨玉如,字蕴斋,河北临城人,北京师大史地系毕业。1931年—1937年在泊师主持校政。抗日战争爆发后,带部分师生辗转河南,在淅川建立国立一中,继续任校长。”
杨玉如
最让人感到震惊的是一张“学校老师沿运河南撤”的照片。照片下标注着这样的文字:“学校南迁:‘七七事变’后,在冯玉祥将军协助下,校长杨玉如带部分师生及教学设备沿运河南下,沿途与多所学校汇合成立联合中学,最终受命于河南淅川成立国立第一中学。杨玉如任校长,后又迁至陕西城固,在此有西北联大附中并入。1949年国立一中解散,就地成立城固第二中学,仍由杨玉如任校长。”
简单的文字,把泊师流亡南撤办学、国立一中从成立到解散的经过写得清晰明了。
回过头来再看看那张流亡时的照片。老师们或坐或立于船上,看时节已到秋末冬初,岸边落木萧萧,船上男女老师共处,有一种战乱年代难得的宁静。泊师负责校史的刘桂勋老师说,这张照片拍摄于流亡后期,到达河南以后。当时,老师们暂时结束了生死逃亡的艰难历程,有了片刻的安宁,才留下了这张照片。
两次重走流亡办学路
2015年、2017年,泊师校领导带领相关老师两次沿着当年师生流亡办学的路线,从泊头一路向南,来到河南省淅川,再转而向西,到达陕西城固。
曾经的国立一中旧址,如今成了淅川县实验小学,校内已经找不到国立一中的影子。他们通过寻找当地档案馆、组织部、党史办,从淅川县志的字里行间发现了有关国立一中的记载。当时的淅川,有“河南小西藏”之称,地理位置非常偏僻,国难当头之际,这里成了办学的好地方。史料记载,国立一中的创办,起到了教化当地民风的作用。1943年,日寇入侵豫西,国立一中的师生不得不再次西迁。
当时的西迁路线有两条,一是从淅川到西安再到宝鸡,翻越秦岭,到达陕西城固;二是顺汉江逆流而上,直达城固。
到城固二中时,学校正放暑假,他们也没有找到太多有价值的东西。城固是一座小城,但城固二中全国有名,其原因和国立一中有关。原来,杨玉如担任泊师校长期间,1933年设立实验室,添置了一些教学仪器、药品、标本、图表等,后来又增添了一些图书。南撤时,冯玉祥派了四艘大船运载这些教学设备。登岸后,师生们肩扛、背背、脖子挂,把这些教学物资运到了淅川,之后,又徒步运到了城固。城固二中今天的成绩,和当年沧州师生舍命也要保存文化火种的行为,有很大关系。
柽柳和紫藤是那代人精神的象征
拥有悠久历史的泊师,如今已更名为泊头职业学院。春天的校园非常美丽,草木繁盛,百花盛开。陪同我们一同采访的泊师老师刘桂勋说,学校里最古老的植物有两种,一是柽柳,二是紫藤。
曾经的泊师校园比现在还要大,一进校门口,就是紫藤花架的长廊。4月里,紫藤花开,馨香一片,泊师的老校友都记得。柽柳在紫藤花架的东侧,叶子的形状如松似柏,又有柳条的婀娜。如今的老柽柳已经干枯,从旁边另生出一枝新芽,在春风中默默伫立。
81年前,“七七事变”的消息传来,杨玉如决定:学生,是民族的未来。无论如何,都要把文化的火种保护!为了希望,为了未来,撤向后方,流亡办学!从泊师到运河只有六七百米,他指挥师生搬运物资。这些羸弱的师生,一瞬间变成了搬迁工,他们把精密的实验仪器小心翼翼地一件件封箱,之后手抬肩扛,有条不紊地送往码头……
“秋风起,草木凄,洪水遍全国,平民尽流离。哀我中国已垂危,嗟,我青年还不起,更俟何期?”这首歌,是“九一八事变”后,泊师的进步老师创作的歌曲。一路上,他们心头萦绕、口中唱着的就是这首歌。
是的,这一次,他们要走了。但走不是逃避,而是为了更好地回来。就像那柽柳和紫藤,保持韧性,也是保存民族文化的生命力。
历史的烟云,也许会淡忘很多东西。但1937年7月发生在泊师校园里的那一幕,柽柳和紫藤至今都没有忘记。
祖孙三代经历 勾勒一个世纪中国历史
3月23日,《沧州流亡师生创办国立一中》的稿子刚一见报,沧县兴济镇居民陈四雄就打来电话说,国立一中后来的继任校长刘钟智曾来他家小院作客,当时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并说,刘钟智祖孙三代有一段令人感动的故事。这段故事,和国立一中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陈四雄是本报通讯员,也是个热心肠。他给记者拿出一张照片说,十多年前,刘钟智曾到他家看梨花,中间白发戴眼镜的老者,就是刘钟智。他说,自己和刘钟智的儿子刘达陆都喜欢摄影,是朋友。刘钟智现住陕西汉中市,已经97岁高龄。他的存在,就是国立一中的一部活历史。他的父亲刘树森,新中国成立前曾任国民党少将。1937年“七七事变”后,他当时担任国民党40军39师117旅233团团长。8月17日,日寇一路南侵,战火烧到沧州。刘树森率部参加沧州阻击战,在姚官屯车站两侧布防,曾同日寇激战三昼夜。1945年,他与高树勋率领部队在邯郸起义,新中国成立后任沧州市政协委员。
父亲前线御敌,儿子背负着保存文化火种的使命,开始了流亡读书、办学的艰苦历程。刘钟智从沧州一路南下,在河南淅川国立一中,暂时稳定下来。从国立一中毕业后,他考取了北京师范大学;毕业后,又回到国立一中任教。他的妻子是国立一中的同学,家就安在国立一中内,儿子也在国立一中出生、长大。
新中国成立后,国立一中改名城固二中,刘钟智成为继任的校长。他是个孝子,为了照顾老家父母,他让长子刘达陆回到沧州,替自己尽孝。刘钟智的其他几个子女都是大学毕业,唯独长子学历不高。为了弥补这一遗憾,刘钟智退休后曾回到沧州,专门为儿子开设私塾,补习文化,偿还精神债务。陈四雄就是这时候结识刘钟智的。2003年,他曾以《六旬老翁上课堂 教师是自己年过八旬的父亲》为题,报道过这件事。
父子同行流亡路上多艰辛
日前,记者接到任丘退休教师孙伯丹写来的一封信。信中说,她的父亲孙万青曾任国立一中美术教员,哥哥当年和父亲一路流亡,在国立一中求学,她也曾在国立一中生活过。一家人和国立一中有着割不断的联系。
“杨记者,你的一篇报道让我想起了往事。”孙伯丹告诉记者,父亲是河间县城北太平庄村人,曾在北京中国美术学院(今中央美术学院)跟随画家齐白石学习,毕业后在河北省立泊头师范学校担任美术教员。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孙万青和老师们一起,跟随校长杨玉如,走上了流亡办学的艰辛之路。当时,孙万青的大儿子孙伯勋跟随他在泊头求学,这次流亡办学,父子俩做伴同行。流亡路上,教师们责任重大,负责看护几十名学生的安全。所以,虽然父子同行,孙万青也不可能给儿子特别的关照。
从运河上岸后,他们走得非常辛苦。河南一带不像平原好走,山沟丘壑很多,学生们大的十四五岁,小的六七岁,不管白天黑夜,大家日夜兼程。到了晚上,老师用一根绳子拴在学生手腕上,一是怕孩子走丢了,二是怕学生跌倒没人知道。就这样,一串学生在黑灯瞎火的路上走,一边走一边睡,最后到了河南省淅川县上集村。孙伯丹说:“哥哥告诉我,不走不行,身后就是炮火声。那段时间走了多半辈子的路,以后一提走路就头疼。”
在上集村,在杨玉如的一再申请下,国立一中成立,杨玉如任校长。除了泊师的学生外,也有半路上加入的学生。孙万青在国立一中继续担任美术教员,长子孙伯勋跟随他在这里继续读书。就在孙万青带着大儿子流亡河南、在国立一中安定下来的时候,在河间,孙伯丹出生了。
1941年,伯丹的母亲带着她和两个哥哥以及大伯家的女儿,一起来到国立一中。家中子女众多,孙万青只好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侄女,让她在国立一中上学,二儿子则当了学徒。当时,国立一中有小学部,三儿子刚够入学年龄。在母亲的坚持下,三儿子入了学。年幼的孙伯丹也常跟着三哥去上学。
随着家庭人口增多,孙家生活日渐拮据。为了养家糊口,1942年,孙万青辞去国立一中教师的职务,开始另谋生路。1944年,日寇进攻豫西,淅川沦陷,孙万青携带家眷流亡到西安。“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孙万青一家虽然离开了国立一中,但一直牵挂着那里,感情上的联系也一直没断。
沧州日报记者 杨金丽 2018-04-12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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