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农村90年代的大学生,那时候村庄里能考出一个大学生,远亲近邻都感到荣光,不仅是因为那时的大学生稀少,还因为那个年代大学毕业就能成为“公家人”,从此逃离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在当时,我也同样戴上了光荣的花环,大学毕业后就进了当地的粮食部门工作。
每次回村子,村民们看到我都笑着打招呼“回来了”,我走过去之后,还总少不了几句嘀咕,看人家这孩子,现在有出息了,父母也跟着享福吧。我那时还一度成为村子里家长教育孩子的典范,要孩子们好好努力,将来考上大学就不用在农村受苦受累了。
我有幸成为最后一批包分配的大学生,但是我也不幸赶上了粮食部门的冷落,当年农村还在“交公粮”的时代,各地的粮食部门的确很吃香,但是后来体制改革,不少粮食单位人员解散,我们那些人就无处可去了,个别有能力的去了别的单位,但是大部分人顺利下岗等待通知。
这一等就没有了后话,我也就又回到了农村,但是这个时候我已经和其他村民不同了,因为我是“吃商品粮”的农村人。过去村民羡慕和崇拜的目光逐渐淡去,以至于后来村子里的后生们都不知道我还有当年的光环。
咱虽然回到了农村,但毕竟和其他村民不同,最起码文化层次高,思想境界也不在同一个档次上,于是我开始创业自谋生路,但是十几年的创业路时好时坏,也并不理想,看着别的村民外出打工每年也不少挣钱,在村里盖楼房的盖楼房,去县城购买房子的购买房子,日子过得也很是红火。
在回顾自己,这么多年来创业也付出了很多,日子虽然也不错,但是也不比那些外出打工的农民强多少,让我更羡慕的是打工全国各地的跑,见了不少世面,于是我也决定放下自己的生意,人到中年去体验一下打工的生活,也算是给人生增添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到了我这个年龄,又没有其他的工作经验,更不会任何技术,能干什么呢。于是我就问那些在建筑工地上打工的村民,从中了解到工地上的一些工作,以及所需要的工作岗位,根据我的判断,我很快就锁定了去工地做劳务管理的工作。
咱毕竟还是大学生,这样的工作对于我来说,也只需要学习些相关资料就能胜任。我的应聘还很顺利,和一位项目经理简单的谈话后,第二天就让上班,上班后我也就住进了活动板房,6个人一间屋,和其他农民工工友们同住同吃,虽然我不用去工地上搬砖,但是我也俨然成为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工。
原本对建筑工地并不了解的我,还以为这种纯粹就是出力挣钱的环境,大家又都是来自各地农村的朴实农民,其乐融融地一起干活一起生活,也不会有太多的玄机。然而,还是我想得太单纯了,几个月工作下来,不仅让我了解到了工地上的复杂性,也知道了建筑工地上的无情。
工地上的复杂化,主要体现在错综复杂的关系,我虽然就是一个做劳务工作的农民工,理应给一家公司做劳务相关管理就是了,但是却不是这么简单,我要做的不仅是几家劳务公司的事,还要管着总包单位的事,也就是说这一整个建筑工地上,看是多家公司的合约关系,其实就是由一个人操纵着。
看是几家公司进行合作,其实就是一个人找一个建筑公司,再找几家劳务公司,然后自己组建一个项目部,找来一些干活的班组,就能把一项工程完成了,这样做其实和农民工到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只要发工资就行,但是往往会存在拖欠农民工工资的现象。
工地上的无情更加体现得淋漓尽致,这里可不像农村人那样的质朴,干活的时候你是这个工地上的工人,某项工作结束了,在不需要这个工种的时候,这部分农民工就会被即刻清退出去,如果你还在工地多呆上一天,那就要开始给你计算各项费用,甚至喝口水都要算钱了。
我在项目部工作,但同样也是没有半天休息,平常加班加点工作,项目经理一句话我能干到大半夜,即便是这样,也从来不会得到他的半句表扬,这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些和我一起工作的工友,一旦离开了工地,就会被通知门卫列入“黑名单”,不得再进入工地。
建筑工地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雇佣的农民工付出自己的劳动,换取劳动薪酬,一旦停止了雇佣关系,不管你在这干了多久,日常怎样的卖力,即日起就是陌路人,这也许这和建筑工地工作的性质有关吧,不知道其他行业是不是这样呢?欢迎留言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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