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3日至16日日本放长假,“お盆”。“お盆”这词源自“盂兰盆会”,时间本是阴历七月中旬,因公历的普及改至8月,也方便年青的父母们带着孩子回老家扫祖墓,追念先人。
日本的习俗,夏天孩子们放暑假,各种鬼屋搭起来、鬼故事讲起来,孩子们在各种惊怵、嘻哈玩闹中放松,到9月回学校再被老师训,你们放松过度!……
《鬼娃娃花子》电影广告
不知什么缘故,日本的鬼故事与我小时候听到的故事十分相似。比如“要绿纸还是要红纸?”的厕所恐怖,还有人记得吗?至近出外旅行,仍怕一个人夜里上厕所,生怕厕所里伸出血手,拿着红纸绿纸问我要哪种。我记得我们的故事是无论哪种回答,得到的都是惩罚。因为记忆不确切,去万能的百度上找答案,结果翻出来的居然是1995年出品日本电影《鬼娃娃花子》(トイレの花子さん)!
抄录部分百度百科介绍如下。
花子,全名平木花子,日本校园传统恶灵之一,生卒年不详。传说中花子的妈妈是学校的老师,在学校里找妈妈时被坏人杀死在厕所里,于是冤魂不散,躲在学校女厕所的第三间里。每一个看到花子的人都会死亡或失踪。如果一人上厕所,有人从背后递手纸,千万不要接,那可能就是花子,如果接了,在说完谢谢后,就会被花子把头按到马桶里活活憋死。上完厕所时,洗完手,千万别往天花板上看和照镜子,否则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会活活被吓死。
影视作品中的花子出自漫画《厕所里的鬼娃娃花子》。
Wikipedia的《鬼娃娃花子》的词条则说在日本各地有不同的“花子”传说,比如
去学校3楼厕所,从第一间到第三间顺次轻轻敲3下厕所门,问“花子在不在?”可以听见第三间厕所传来回答,“我在。”然后就会看见厕所门打开,一个穿着红色背带裙的小姑娘把你拽进厕所!……
到厕所,对着空中说,“花子一起玩好不好?”然后就会听到回答,“好啊,玩什么呢?”如果回答,“玩勒脖子吧。”真的就会被勒死。
走到3楼女厕所最里面的角落,轻轻叫“花子——!”会听见女孩子的声音,“什么事?”下午四点之后再去那个厕所,“花子,对不起噢。”能听见回答,“没事!”
如果走进第3个厕所间叫“3号花子!”,会看见从地板底下伸出一只白色大手。
“到女厕所喊‘花子!’,再到男厕所叫‘良助!’,之后要是不在3秒钟之内逃开会被掐死”,“到男厕所围着便器转三圈再叫‘花子’,便器里面会伸出血淋林的手来!”
……
问题是,我小时候的上世纪60、70年代,中国民间并未跟日本有多么深的交流,为什么厕所恐怖故事情节这么相似?
相似的故事可不止校园怪谈,关于临终,传说也是惊人地相似。
某日,一个出租车司机经过医院时被年轻姑娘叫住,让把自己载回家。到了姑娘的家门口,她说进去取钱,就没再出来。司机觉得奇怪,进去问过,人家告诉他,他描述的那个姑娘是这家人的女儿,患肺结核住院住了很久,刚刚得到消息在医院咽气了。出租司机回去在寺院躺了一个多月。
隔壁的大娘经常来家跟奶奶唠嗑儿。这天这家孙女儿抬头看见隔壁大娘走进玄关,她叫了一声,“奶奶,隔壁大娘来了!”家里人谁也没听见。后来就听说隔壁大娘过世了,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起这事儿,才知道小姑娘看见的恐怕是亡魂,来家跟大家告别的。
有个说法是,出外的家人如果死在外乡,咽气那一瞬家里的屋顶会鸣叫。某人家某日屋顶忽然发出石头摩擦、撞击的响声。家里老人说,是嫁在外乡的良子大姑过世了。后来证实,老人说的话分毫不差。
村里阿政三十六七了,做豆腐谋生。他父亲大病,某日傍晚村人正帮一家人建房子,看见阿政父亲一个人走过来跟大家打招呼。阿政父亲走后,村人们很纳闷,都听说阿政父亲病得起不了床,怎么一个人走出来了?后来听说老人家在村人看见他的那个时刻咽气了。
——柳田国男《远野物语》
像不像像不像中国民间传说?简直怀疑跟我小时候听到的乘凉故事同一个作者!
《乘凉看电视》
小的时候没人知道空调。每天傍晚太阳下山,大人孩子就开始在门口泼水,水泥地上、墙上,水到之处热气腾腾地升起,那个逼人劲儿!
随后大人孩子回屋吃饭、洗涮,两三个钟头后搬出竹椅,甚至竹床,水泥道边一摆,夜生活宣告开始。
孩子们比较喜欢到处“野”。
文雅点的拿了手电搜树干上、树丛里的蝉蜕。我哥哥那帮男孩子疯,捉了活蝉烤着吃。我仿佛也吃过,因为有扒了壳,露出中间小小白白的一块肉脂的印象。最残忍的是,捉了瘌蛤蟆,用绳子捆了,拴在靠近树根的地方,然后拾了柴草来点上,烟熏火燎可怜的癞蛤蟆。看过了哥哥们的“恶行”,夜里我就做梦,大堆的瘌蛤蟆爬上我的床,我拼命躲啊躲,使劲儿醒将过来时,已经紧紧地贴在墙上。
大人们呢摇着蒲扇,东家长西家短啥都讲,运气好的时候听得到完整的故事。著名的《一双绣花鞋》,窗帘下的绣花鞋,和变绿的尸体……“要红纸还是要绿纸”的厕所故事流传同学之间,倒不是大人们讲来。
那个年代啥都缺,唯独不缺想象力。
还能记得几个,不知写出来还是不是故事。
《钓虾》
这是隔壁姥姥讲的故事,但似乎是真人真事。
一个年轻小伙下夜班,没回单身宿舍,蹬上自行车去哥嫂家过夜。他的哥哥出差,嫂子这一日有急事回娘家了,托他夜里过去看家。没想到半路偶遇一个没赶上班车,在街上瞎走的乡下姑娘。小伙子不忍心半夜三更一个年轻女孩子在街上晃悠,就把年轻姑娘领嫂子家去,先住一夜,有啥事睡一觉,第二日再说。
小伙避嫌,安顿下姑娘,自己仍旧回厂里宿舍。
厂里单身宿舍的一个同事见他回来很意外,“你不去给你嫂子守家了?”
“啊,碰上点意外的事情。”小伙子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同事。“水灵灵一个姑娘,一个人在街上走,出点事儿怎么办。”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个同事与小伙打了几句哈哈,看小伙回自己屋睡觉去了,转身就出了厂门,直奔小伙的哥嫂家!
话说小伙的哥嫂紧邻住着一个老太太,平日跟嫂子来往挺多,借根葱还勺酱油的交情。白天嫂子出门时走得急,门口碰到老太太,嘱咐一声,家里男人这两天回来,他要是忘带钥匙了,告诉他老地方放着备用钥匙。
却没想到老太太是个贪小的人。天黑了,她摸出嫂子家备用门钥匙,开了门不敢开大灯,攥着个小手电就在屋里搜上了。没一会儿,听见门外轻轻地有脚步声,赶紧掐灭手电,屏住气尽量不弄出声响。
这次进来的正是小伙的同事。他惦记着小伙嫂子家睡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进门借着窗外亮光看见模模糊糊一个人影,扑上去牢牢抱住。
姑娘呢,姑娘上哪儿去了?
那个年轻姑娘第一次听见钥匙进锁孔的时候,就滚到床下蜷起来了。
等屋子里再次静下来,姑娘听见第三次门响,紧接着灯亮了,一个男人震怒的叫骂声,脚步出房间,重新走回来,床上剧烈的撞击声。姑娘大致知道这次进来的是家里的男主人,她战战兢兢爬了出来。
那个男人果然是男主人。出差回家,看见自己的床上一男一女两个脑袋,一怒之下操了斧头,剁下两个人头!
《大池塘洗澡》
这是我母亲讲的故事,很有可能出自某本书,但我没有搜到过。
话说有一家富人,女主人特别美丽,性情极好,养了一个独生儿。
后来男主人没了,儿子大了,要给儿子说媳妇。儿子相多少回亲,回来都是摇头。母亲问他到底要怎样的媳妇,问多了,有一回就说了,除了母亲,这辈子不娶别人。
多少年后,人丁兴旺的富人家给老祖母庆寿,子子孙孙从全国,从海外回到老家。
寿礼那日,客人散了,单剩自家人,男主人让全家人给女主人磕头。
女主人喝的有些多了,醉眼惺忪斜睨着并排坐在主位上受大家磕头礼的男主人,“按说,你自己是不是也该跪到下面去?”
旁边就有一个几十年的老仆人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孙辈里有一个极聪明的男孩子,他听祖母话中有话,又见老仆人神情古怪,不久就把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
他挑了个时辰,把全家人都叫到厅堂,外面燃起大火,一家子全被烧死。
这个孩子觉得,这一家人活在世上本身就是耻辱。
-- 乱伦这个概念,如今不大有了。
《打乒乓球》
这个故事不记得出自谁口。
某日,镇上储蓄所发生爆炸事故,地方全毁,人员皆亡,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很长时间没破案。
几年后,镇上新提拔的干部,嗯,不记得名字了,姑且叫他小李吧,小李精明能干,长得又是一表人才,处了个对象,镇里数得着的漂亮姑娘。
一日,小李喝醉了,把姑娘领到自己宿舍,掀起床板,打开一个木箱盖子,里面赫然一箱纸票子!
这一日,镇上发生了几年来第二次爆炸事故,死者一男一女。紧接着,公安局宣布,几年前的爆炸案破了。
据说,精明的小李酒醒后马上知道不对,把姑娘叫到家中,同归于尽了。
-- 心中有秘密的人,是没有资格喜欢人的。
(文中插画选自南京插画师 峰籽一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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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江洁
京 夜 聊 (jingyel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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