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生有70余载站在讲台上,创造了"中国执教时间最长的化学教师"的纪录。79岁,他自学电脑,主持完成了我国第一部多媒体化学教科书软件;90岁,他入选"中国十位最令人感动的教师";91岁,他开了"教育博客",一个月就发了10篇日志,给年轻人做出榜样。他是我国第一个没有出国留学、没有博士学位的中国科学院院士,一生留下70万余卷册、3000余万字的著作,堪称中国最"高产"的化学家。他就是"土货南开"的代表人物,被视为"南开精神"象征的申泮文先生。
1916年9月7日,申泮文出生在吉林省吉林市,1936年考入南开大学化工系。他大学只念了一年,就赶上"七七事变",于是投笔从戎,南下参加了南京国民政府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并奉命赶赴上海前线,在松江一线参加战斗。离开部队后,申泮文辗转来到长沙,随后和244名学生一道在十几名教授的带领下,步行1671公里、历时68天抵达昆明。继续在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南开大学组建的西南联大读书。
1940年,申泮文以优异的成绩从西南联大化学系毕业,他受命承担清华、北大和南开三校复员返校的公物押运工作。历经一年,跨越3500余公里,他和同伴将300多吨公物运回平津,为西南联大的历史画上句号。每当谈起这段经历时他就说:"有国才有家。"也就是从那时起"爱国"二字深深地植入了他的心底,贯穿了百年人生。新中国成立后,申泮文到南开大学化学系工作。此后七十几年时间里,他从未离开过南开大学和自己所钟爱的化学教育事业。
申泮文常骄傲地说:"我是南开的'土货'!"不明就里的人或许会诧异,但了解一些南开大学历史的人,都会从心底油然而生崇敬之情。1928年,在南开大学曾发生过一场全国瞩目的教学改革大讨论,最终确定:南开的发展方向应当"以中国历史和中国社会为学术背景,以解决中国问题为教育目标",摒弃"全盘照搬西方教育"的办学模式,办出一个"土货化"的南开。
申泮文有一个梦想——让中国高等化学教育走在世界前列。这个目标要靠几代人去努力,"所以,培养人才最重要。"即使"重科研轻教学"之风蔓延,他也始终不为所动,坚持倡导青年教师在教学中倾注更多精力。
"如果在科学家和教育家这两个身份中选择,我宁愿做教育家。"申泮文这样说。他主讲大一基础课"化学概论",常常一个班120名学生,多的时候教过240人的大班。他带着三四位助教组成教师团队,常把带有表格、插图的大字报,单质化合物样品,矿物标本带入课堂,保证每堂课尽善尽美。
1998年申泮文与化软师生合影
2005年,申泮文入选"中国十位最令人感动的教师",获得的评价是"我国执教时间最长的化学教师"。那一年,申泮文90岁。90岁高龄的他仍坚持给本科生讲课,他的课堂总是座无虚席,连楼道里都站满了学生,他的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乱,衣服整整齐齐,每一节课都精心准备,并坚持站着讲完。声音洪亮,思路清晰,而且从不迟到。申泮文说:"我最关心的是教育,教育工作者要增强危机意识,为国家的教育事业提供意见,教育改革可是要摸着石头过河的。
申先生像是个"越活越年轻"的传说。越是上年纪,越是活得"潮"了起来,像极了他对自己毕生研究的化学学科的理解,"没有一门科学能像化学这样创造出新的物质,所以化学是一个创造新世界的科学"。
2007年,申泮文在南开大学校园内骑车上下班
他像个年轻人一样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飞速穿行,"上坡不下车,下坡不刹车";他93岁开博客成为最高龄的博主,取名"申泮文教育家博客",宣讲教育改革主张,还因化学本科课程的名称该叫"普通化学"还是"化学概论"的争议,在网上发千字文,认真且不失风度地与网络名人方舟子精彩过招。
2007年2月13日《科学时报》报道申泮文开博客谈教育改革
79岁那年,他自学电脑,给如今已是南开大学化学学院教授的车云霞指定的博士论文题目是"把化学元素周期表'变'到电脑里去",看到学生惊讶的表情,申泮文解释道:"我这么大年纪了都能学,你也能学。"于是他率领一批博士、硕士和本科生,他们从头学编程,开发软件,运用计算机技术,对以往的教学手段进行改造。历经3年的艰苦努力,1998年,这一软件终于全部开发完成。1999年初,教科书《化学元素周期系》由高等教育出版社正式出版,后被评选为2001年国家优秀教学成果一等奖。
申泮文开博客
《化学元素周期系》1999年出版
人生的最后几年,申泮文始终关注着教学改革,他最后承担的项目课题是关于"化学学科教育教学体系的改革"。即使躺在病床上,他依旧不断询问改革的进展。曾亲眼见证了祖国和母校的苦难历史的他,在南开园内展示了自己珍藏的历史图片,亲自打印了13张南开大学被日军炸毁后一片废墟的照片,连同自己手书的"南开儿女奋起反抗"一并悬挂起来,号召学生牢记历史,报效祖国。
申泮文说:"我一生的时间就干了两件事,化学和爱国!"因此,每年新生入学,很多院系都邀请他开办"铸我南开魂"系列校史讲座,申泮文不论多忙都从不拒绝。他说:"爱国主义教育是育人的根本,是我们教师最崇高的责任。"
先生已逝,精神永存,我们不仅要铭记他为祖国教育事业洒下的汗水,也要继承科学家们勇于创新,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为祖国构建更加欣欣向荣的美好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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