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逐梦
【作者简介】逐梦,本名曹俊英,黑龙江人,自由攥稿人。作品散见于报纸,网站,地方刊物。曾有作品获奖。
近半年的时间,我一直忙于公众号的编辑及文章转发,平日里还要打理家务,伺候不能自理的老母亲,顾及日常生活中杂七杂八的小事,实在无暇顾及写文了。每每看到文友的佳作,念及写文的初心,不禁怅然。几次下决心放弃公众号,专心写文,可是当收到那些信任我的文友们的稿件,看到那些精彩的文字时,又有点割舍不下。我是个重情之人,在喧嚣的浊世里,难得遇到这样一群默契投缘的师友,珍惜之余,只能尽力坚持下去。因此熬夜编辑文字便逐渐成为了常态。
前几天,一次午夜零点之后,我把编辑好的八篇文刚发了出去,一位文友马上用微信发来消息:“还不睡?小心身体!” 已经倍感疲乏的我,心里涌过一股暖流。话不在多,暖心。我忙回了句:“好的,谢谢。”
这是个久未联系的文友,以前往《逐梦文苑》发过稿件。当我关了电脑,低头又看见了他发来的回复:“不要忘了你的初衷!”
一提及初衷,我就惴惴不安起来,“好的,我会挤时间写!” 这位文友马上回了句:“期待你的作品!”
不等我再回复,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唉!谁娶你谁倒霉!”
瞬间,我被雷住了!
就是这句“谁娶你谁倒霉”,让我纠结了好一会儿。何时我竟成了不祥之人?难道丈夫娶了我,在外人看来是倒霉的么?就因为我这半年来整天忙着编辑文字和转发文章,给人的印象是完全没有家庭概念的么?还是因为我这么多年不出去工作?亦或十几年来,我的妈妈一直住在我这里,由我照顾,这让一般有着大男子主义思想的男人觉得娶个我这样的老婆是个负累?尤其近年来母亲不能自理,吃喝拉撒,片刻都离不开人,这让喜欢老婆围着自己转的男人望而生畏?丈夫也是个食人间烟火的男人,他是怎么想的呢?我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安,此时很有些像做了错事的孩子。
我看了看床头——丈夫昨天清早为我洗干净的睡衣,心里莫名地踏实了。几个月来,我颈椎压迫神经,肩膀、胳膊经常疼痛,丈夫每天下了班回来,都要帮我拔罐,按摩,睡前帮我贴上膏药。只要他看到卫生间有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他都会不声不响地洗干净,常常等我想起来时,衣服已经晾干了。为此我常埋怨他,在外累一天了,回来就不要管这些家务事。丈夫却笑着说:“你不胳膊疼、手疼么!等我动弹不动了,你再伺候我!”想起这些,我心里涌上无限温情。感谢上苍,让我遇到了这个男人,这个在别人眼里也许“倒霉”的男人!他不嫌弃我的丑,不嫌弃我的胖,不嫌弃我的一切缺点。不管他在外面多累,只要回到家,他总是会快乐地喊我“小猪。”
我和丈夫都是童心比较重的人,几十年来,像影视剧里的地下工作者一样,始终保持着一个特殊的开门暗号。除了他回来晚,不想吵醒我时,才会用钥匙开门。每次,他回来,都会在门外轻轻地敲两下门,然后说:“小兔乖乖,把门开开。”每次我都会在门里,笑着压低嗓子说:“不乖不乖,不许进来。”为此,儿子曾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和他爸爸:“你们都多大了,还玩这游戏!也不怕别人笑话!”丈夫听了眼睛一瞪:“我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你妈喜欢就行!”
我很喜欢一句话:爱情和婚姻,就像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是的,爱情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不一定非得轰轰烈烈,爱情也可以是细水流年里的安稳时光,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细碎,是相依相守的陪伴。爱情无非是看对了眼,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俗话说,一物降一物。爱情并不神秘,最好的爱情就是携手走进了婚姻,而又能在婚姻中,保持一颗无悔的心。
现代中国式的婚姻与爱情越来越像“快餐”,来的快,去的也快。当爱情过了保鲜期后,矛盾来了,争吵来了,于是爱情变了味。维系好的,爱情逐渐转变为一种亲情。维系不好的,爱情淹没在柴米油盐的烟火味里,最终消失殆尽。所以很多人认为,中国人的家庭缺乏爱情。也难怪,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看重的只是结婚形式,看轻的却是婚后的经营。我想这也是那么多有情人最终在红尘烟火里,忘了初心的原因吧。
爱有很多种,我最欣赏钱钟书和杨绛的爱情。他们既经得起爱情的绚烂,又守得住流年的平淡。他们都拥有倾世的才华,在精神和情感上都达到了空前的默契。我敬仰他们,但是,在现实生活里,这样可遇不可求的爱情与婚姻往往少之又少。我和丈夫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虽没有爱情的绚烂,但在平淡的流年里,于柴米油盐的烟火味中,却品出了一份恬淡,一份细碎的温暖。谁说柴米油盐里滋润不出爱情?那要看你是否在对的时光里遇到了那个对的人!钱钟书和杨绛能如此,平常人也可以如此。所以,遇到了,就当珍惜。
也许这个文友只是为了丈夫抱不平,也许只是为了给我好心地提个醒:别为了兴趣和爱好,而忽视了身边那个最爱你的人。感谢这位朋友,话糙理不糙,是他的这句话,让我更加感念丈夫的好。
细细回想,丈夫为我的确付出了跟多,结婚二十一年来,他给了我异于常人的宠爱和自由。刚结婚那会儿,我们两地生活,为了刚出生的孩子,我辞了职来到丈夫所在的城市。丈夫让我安心在家照顾孩子,不要急着出去工作。他常笑着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人养不了家,那还算什么男人!”一晃孩子大了,上小学了,我千里之外的父亲身体每况愈下,我每年要回去好几次,每次回去前,他都大包小包的给我的父母买好多东西,让我带着。我的父亲个子高,脚大,得穿47码和48码的鞋,鞋子很难买。记得丈夫知道了后,他跑遍了市里的大小鞋店,终于在一家鞋城遇到了两双大号鞋,一双单的,一双棉的,价格不菲。他考虑都没考虑,就都买了下来。夏季的那双47号,皮鞋是棕色的,冬季的那双48号,是黑色的。这两双鞋皮质柔软,做工精美。父亲去世前的那几年,经常穿着,他说这两双鞋最舒适合脚。父亲八十岁那年,耳朵有点背了,丈夫知道后,一声不响地在外地给父亲买了一副助听器,托人捎给了父亲。知道父亲牙口不好,他经常找熟识的长途客车司机给父亲稍去父亲爱吃的“蛋黄派”“草莓派”等,一捎就是好几箱。父亲去世时,他请了三天假,因为工作关系,他又匆匆赶回去上班,临走他对我说,该花的就花,别省着。当我和他谈到想接母亲去我们家时,丈夫的回答很干脆:“这点事还用商量?你妈也是我妈!”母亲来到我这后,隔三差五,丈夫都会下班后给母亲带点水果零食回来。十二年过去了,他和母亲从没有过红过脸,我们夫妻之间也没因为母亲闹过矛盾。如今母亲已经81岁了,两年前双目失明,不能自理。人老了,事多,变得越来越难伺候。丈夫反而开导我,让我耐心点。因为母亲整天卧床,再洗涮,房间里也难免有点异味。丈夫下班回来,有时会悄悄打开窗,却从不多说什么。前些日子,母亲生病,夜里我要起来好几回,连累的他也休息不好,几乎天天是红着眼睛去上班的。对此,我心里充满了内疚。而丈夫考虑的却是我,他怕我休息不好,身体垮了,让我夜里多给母亲套两个尿不湿,说这样我就不用起来换尿片了。其实他不知道,我是心疼母亲,怕她被尿沏着身子,不舒服。
丈夫以前是个标准的军人,二十几年来一直保持着早睡早起的习惯,每天四点多必醒。没弄公众号的时候,每天清早醒来,丈夫都喜欢和我在床上躺着聊会儿天,聊他在外面接触的形形色色的人, 聊他工作中遇到的不常见的事,或是讲他听来的新闻,他说,这些东西对我写作或许都有用。后来,因为忙着编辑文我经常熬夜,早晨,丈夫不忍吵醒我,半年来,都是丈夫自己早上弄早餐。一次我问丈夫,问他生不生气,他笑了:“叫你起来干嘛,我自己煮点面,打两个荷包蛋,又不费什么事!只是,你得注意了,这么熬下去,你的身体就完了!咱还是把这当乐子吧,又不是工作,别太认真了。”可是,我是个无论做什么,都认真的人,丈夫也只好由着我,每天他早睡时常无奈地说:“你呀,不听话。开心是好事,但是身体最重要,你颈椎已经出问题了,可不能再有别的问题了!”现在想想那个文友的话,也许我真的有点忽视丈夫了。也许在我想着为别人负责的时候,更应该为自己负责。我很想问问丈夫,“你娶我后悔么?”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丈夫弄醒的,他在我耳边轻声喊:“起来,小猪,我领你锻炼去。” 我嘟囔道:“困死了,我还没睡醒呢!”丈夫“咯吱”我,我怕痒,忍不住咯咯笑。我嗔怪道:“你今天发什么疯?”丈夫指着我的脚面道:“你看看你的脚,到现在都没消肿,再这么坐下去,你就不能陪我到老了。”不等我回话,他把我的衣服拿了过来,催我快穿。
跟母亲打过招呼,下了楼,我想起昨夜文友说的话,我问丈夫:“老头子,你娶我后悔了没?”丈夫一怔,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门,“也没发烧啊!”于是我把昨夜文友的话学给丈夫听。丈夫皱眉:“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就是太容易被别人的话左右。要是后悔,还能过到现在啊!”我听了,脸上笑开了花,屁颠屁颠地拉着丈夫的手,出了小区大门……
丈夫是那种很容易满足,没有什么野心的男人。而我也是个思想简单,喜欢安静的人。因而我们夫妻的烦恼似乎比周围的人少了许多。我们不懂攀比,也很少出去用餐。每天下班回来,丈夫都会打个电话问我:“小猪,晚上吃什么?家里还有菜么?用买馒头不?”有时候我懒得下楼,就挨到老公下班时间,打电话过去,让他买些吃食回来。因此丈夫常说,是他把我惯懒了,但是,他每次对我的指派,仍乐此不彼。
去年,有一阵,我对自己日益变圆的脸和臃肿的身材懊恼,便下定决心要减肥。丈夫得知后,扳起了脸:“美又不是给别人看的,受那个罪干嘛!”我不理他,坚持每天清早用减肥腰带按摩半个小时,用了个把月,体重倒是真的瘦了几斤,但是却换上了食欲不振,如厕干燥的毛病,脸色看上去也不好。丈夫便劝我:“胖瘦不重要,健康才重要!”,为了阻止我减肥,他每天下班回来都带些我平时爱吃的肉食,糕点,水果,最终,我没经得起美食的诱惑,放弃了减肥。丈夫的小聪明的再次赢了我,每每说起这,丈夫都会坏坏地说:“我可没拦你减肥,是你自己管不住嘴!”说这话的时候,他满脸的得意。
丈夫是个喜欢陪我逛街的人,尽管他知道我很少按他的要求去购物。他总喜欢让我穿艳丽的时装,可惜我却偏偏喜欢那些素雅的衣物,对此他很无奈。但这并妨碍他对我购买的物件品头论足。他“小男人”般的嘴碎和唠叨,常常惹得卖家发笑。丈夫常说我不会砍价,我就乐得看他和那些伶牙俐齿的商贩们讨价还价,然后由着他一脸满足的帮我把衣物收入包中。有时候我会为一时脑子发热,买了不应该买的东西回来而后悔,他总是安慰我说,买了就买了,不喜欢可以送人么。对这一点,我有个邻居对我羡慕的不行。因为她有次买了件价格比较贵的衣服回来,结果穿的并不合体,为此她老公大发雷霆,说她被人忽悠了,乱花钱。想想结婚二十多年来,我乱花的钱很多,可是丈夫从没有因此说过我。我想并不是我有多么好,而是因为丈夫对我的爱。我想,这就是爱情使然吧。因为,爱能包容一切。
我不明白现在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喜欢嫁给有钱人,有钱并不代表幸福。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很漂亮,嫁给了一个有钱人,但是她过的并不快乐。她的老公吃喝嫖赌,根本拿她不当一回事。不管有没有外人在,说损她就损她,对她像对待保姆一样吆喝来吆喝去。除了穿的体面点,我实在再找不出能让她看起来有尊严的地方。我时常对丈夫说,这样无爱的婚姻,要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的。所以,爱情不需要多光彩耀目,需要的只是一颗为对方着想的心。
丈夫做事实诚,无论对谁,无论做什么,有两分的力就绝不会藏起一分。因此,熟悉他的人对他都不错。我常戏称他为傻男人,他也不生气。他时常会于平淡的日子里,带给我一份小小的感动和惊喜。今天揣回个苹果,明天拿回来个桃子,后天再拿回来点核桃、糖果,这些吃食都是他的同事们在工作闲暇时送他的,他总是揣回来给我。我总是说他“人家给你的你就吃么,我想吃了可以出去买么!”他则笑着说:“买是买的味道,这个不一样。”我屡次试图改变他这个习惯,但是无效。后来我也乐得接受了,喜欢在他笑眯眯的注视下,津津有味地吃那些他带回来的“小零食”,他看上去一副很满足的表情。他知道我爱吃芒果和山竹,无论多贵,都会用我每月留给他的零花钱隔三差五买些回来,存在冰箱里。然后在我批评他乱花钱的埋怨声里,嘿嘿地笑望着我。我昨天发了一篇作者的投稿《钦州六月荔枝熟》,丈夫下班后看到了这篇文章,我对他说“‘红尘一骑妃子笑’,要是我们生活在南方该多好!”没想到,今天丈夫下班,就拿了一方便袋新鲜的荔枝回来,袋外赫然贴着商标“妃子笑”。我心里顿生暖暖的幸福感。作为回报,我决定晚餐做丈夫喜欢吃的菜——鸡蛋炒尖椒。以往都是我切好了尖椒丝,炒时由丈夫来掌勺,因为这道菜丈夫和我的做法不一样。我是把鸡蛋事先搅拌均匀,油开后,先放入鸡蛋,再倒入尖椒丝,可是丈夫却坚持油开后,要先放葱花和辣椒,然后把鸡蛋破壳,将蛋清蛋黄一股脑地完整的放入锅内,然后迅速翻炒。很快,鸡蛋把辣椒丝包在了里面,像一张辣椒摊饼。待辣椒丝凝块后,便可出锅。炒辣椒丝火候很重要,火大了,辣椒丝就失去了口感,火轻了,入不了味。以前做这道菜时,我都是在丈夫的旁边,看着他的手忙脚乱,忍俊不禁。今天,丈夫在一旁指手画脚,终于当了一回师傅。
我很感谢前几天那个说“谁娶了我谁倒霉”的文友,他的这句话,让我在无数的碎碎念里,再一次想起了我与丈夫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平淡的日子,平常心,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最真实的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喜欢这红尘烟火的味道,喜欢这柴米油盐里煨出来的爱情,喜欢这浅淡时光里滋生出来的简简单单的幸福!
感恩遇见,感恩朋友,感恩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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