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冬天,来自河南省洛阳市的张虎群收到了岳滩农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出身农村的他踌躇满志,想要靠知识改变命运。
几个月后,同一时间被录取的同学已经入学了,属于张虎群的开学通知书却迟迟不到,而入学手续需要录取通知书、户口关系证明和开学通知书,三者缺一不可。
张虎群内心焦急,无可奈何之下,拿着仅有的两样证明去报到,到了大学,张虎群却被学校告知:开学通知书早就发给他了,他没有按时来报到,已经被学校退学了!
张虎群感到万念俱灰,张虎群以为是开学通知书在邮寄过程中被弄丢了,自己运气不好,命该如此,于是,他又扛起了锄头,早出晚归,回归务农生活。
1981年,张虎群在闲聊中,听说邻村有人通过冒名顶替上了大学,当天晚上,张虎群在床上辗转反侧。
当年,因为开学通知书不翼而飞,他错失了历经千辛万苦争取来的上学机会。
但开学通知书真的是被弄丢了吗?会不会有人眼馋上大学的机会,故意冒名顶替了他呢?
从此之后,张虎群开始了长达二十多年的奔走上访。
2001年2月,经过核实,张虎群的确是被冒名顶替上学的受害者,学校恢复了他的学籍,给了他重新入学的机会。
此时,张虎群已经49岁了,距离他被大学录取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25年,张虎群看起来粗糙而苍老,与青春洋溢的同班同学们格格不入。
2002年,由于记忆力下降,无法完成学校的课程安排,再加上家里缺少劳动力,张虎群选择了休学。
2004年,岳滩农学院合并为河南科技大学农学院,河南科技大学给张虎群颁发了结业证书。
2013年,张虎群一纸诉状,将河南科技大学告上了法庭,张虎群认为,是学校管理疏忽,才导致了他的命运被彻底改变。
整整37年,当初一起被录取的同学已经当上了大学教授,而他还在底层挣扎,靠卖红薯和领低保勉强撑起了自己的家庭。
他向学校索赔115万余元,作为自己这些年来的赔偿。
那份开学通知书究竟去了哪儿?张虎群是如何度过这37年的?张虎群的索赔究竟能成功吗?
1976年,河南省洛阳市宜阳县北王村,刚从田间劳作回来的张虎群气喘吁吁地走进村子,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
为了得到村里的大学生推荐名额,他已经奔走了好几个月,今天是揭榜的日子,他的脚步格外匆忙。
一张鲜红的大榜扎眼地挂在村口的布告栏上,看到张虎群回来,挤在布告栏前围观的村民立马兴奋起来,有的村民甚至走上前迎接他。
“虎群,恭喜,恭喜啊,你要上大学了!等你学了好技术,咱乡里乡亲的,有什么事可就托你照顾了。”王叔脸上堆满笑容,欣慰地拍着张虎群的肩膀。
“哪有,王叔你抬举我了。”张虎群谦虚地笑了笑,眼里却闪烁着光亮,他的目光在大红榜上扫视,果不其然,“张虎群”三个字清晰地印在上面。
“老王,看把你激动成啥样了。”
人群中,有位和王叔年龄相仿的大叔,冲王叔挤眉弄眼:“虎群,你过几个月就要去上学了吧,还要带什么?咱们村里好不容易出了个大学生,大家都骄傲得很、欢喜得很,想给你置办点什么带过去。”
“不用、不用,我爹会给我置办的。”张虎群连忙摆手拒绝,装作平静,可嘴角总忍不住地向上翘:“我已经拿了户籍证明和入学通知书,等过段时间,学校发了开学通知书,我就能拿着这三样去入学了。”
父亲早就听说了张虎群被录取的好消息,特意从村头打了一瓶最好的白酒,准备和张虎群小酌几杯。
夕阳西下,一家人围桌而坐,餐桌上,一碗红烧肉酱香四溢,一碟凉拌黄瓜清新爽口,三碗佐餐的米粥热气腾腾。
张虎群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么丰盛的菜肴,平常是吃不到的,父亲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脸上沟壑纵横,布满褶皱。
他苍老的脸上布满笑意,眼睛弯成了月牙:“虎群,你是咱们家第一个大学生,有出息,有出息啊!你可要好好学知识、学技能,以后挣大钱、当个官,可不能像你爹这么没用,一辈子只知道种地,唉……”
父亲笑着笑着,眼眶湿润了。
“爹,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努力的!”
张虎群偷偷抹了抹眼角,父亲干农活干了大半辈子,累弯了腰,也撑起了他沉甸甸的大学梦:“等我赚了钱,你和我妈就可以享清福了,不用再推车去卖地瓜了。”
那天晚上,张虎群和父亲醉得彻底,平常不喝酒的母亲,也因为兴奋喝了几杯,脸颊酡红。
张虎群以为,自己和家庭的命运走到了转折点,他一定能凭着大学生的身份光宗耀祖。
张虎群就在家等待着开学通知书的到来,可他盼星星盼月亮,一直盼到了第二年,也没盼来学校的开学通知书。
1977年春天,张虎群仍旧在焦急地等待着开学通知书,他的未婚妻却赶来告诉他:岳滩农学院已经开学好几个月了!
张虎群赶紧带上自己的资料,去岳滩农学院办理入学手续。
当他来到学校教务处的时候,工作人员以“办理入学要三证齐全,不能缺少开学通知书”为理由拒绝了他。
当时,张虎群认为工作人员说得对,学校有自己的规章制度,要遵守入学流程。然而,正是这份“老实”,让他与大学彻底失之交臂。
张虎群失落地回家了,回家后隔三差五就跑去几十公里外的邮电局,询问是否有自己的邮件。
两个月后,开学通知书始终不见踪影,张虎群又回到学校,向学校的工作人员说明情况,请求他帮忙办理入学手续。
这次,校方坚决地回绝了张虎群:张虎群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报到,已经被自动退学,即使找到开学通知书也无济于事了。
张虎群是最后一批经过推荐上大学的“工农兵学员”,因为家境贫困,他没能参加1977年的高考,开学通知书的不翼而飞,葬送了张虎群的光明前程。
1978年,张虎群和未婚妻成婚,靠售卖农作物养家,继续上一辈忙碌而重复的生活。
1981年,张虎群在闲聊中,听说了一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邻村有人通过冒名顶替上了大学!
回想当初没能入学的事情,张虎群疑窦丛生,他会不会也被人冒名顶替,所以才错失了入学机会呢?
张虎群越想越觉得蹊跷,他咽不下这口气,翻箱倒柜找出录取通知书,去学校讨一个说法。
学校保安看到一个衣着邋遢、冒着汗酸味的农民,来询问入学的事情,以为是他异想天开,把他拒之门外,无奈之下,张虎群只好原路返乡。
在回家的长途车上,望着车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张虎群感慨万千。
当年和他一起被岳滩农学院录取的同乡,现在已经毕业,靠着畜牧专业的过硬技术,端起了体制内的“铁饭碗”,而他还在温饱线上挣扎。
张虎群是无辜的,被冒名顶替这件事,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冒名顶替张虎群的是谁?究竟谁该为这件事负责?
从1981年事情初露端倪开始,张虎群一直在为自己被冒名顶替的事情上访奔走。
乘着时代的东风,北王村的经济迅速发展,有人开厂子,有人做生意,生意渐渐红火起来。
而张虎群始终对上大学的事情耿耿于怀,他守着家里仅有的十几亩地,一有闲工夫就跑去学校讨说法,甚至不惜为此变卖家产。
十几年过去了,张虎群的邻居早就盖上了大瓦房,与依然住着土屋的张虎群形成鲜明对比。
张虎群和孙子照片
功夫不负有心人,1999年,张虎群的奔波终于有了成果,省级领导接待了他,命令学校进行调查。
半个月后,学校的调查有了初步结果:1976年,张虎群收到的录取通知书,确实是学校寄送的,他也确实是被人冒名顶替了。
由于时间久远,岳滩农学院几经变迁,先是改建为豫西农专,后又更名为洛阳农专,当初的工作人员很难找到,无法继续追责。
学校同意恢复张虎群的学籍,并全额负担张虎群的学费,收到调查结果的张虎群热泪盈眶,这么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然而,此时的张虎群已经47岁了,时代的发展也日新月异,大专学历的含金量与当年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2001年,49岁的张虎群走进了洛阳农专的校门,他一身农民打扮,眼角的鱼尾纹很深,手掌粗糙结茧,与青春年少的同学们格格不入。
25年的劳累奔波,张虎群终于讨回了公道,替自己寻回了遗失许久的明亮课堂。
然而,已年近半百的张虎群,要跟上学校的学习速度,终究是很吃力。
二十多年的奔波,耗尽了他的青春,也耗光了为数不多的积蓄,张虎群只能靠领低保和卖地瓜勉强维持生活,撑起自己的家庭。
他回校读书后,家里的农活没人能干,一度陷入了没吃没喝的困局,2002年,迫于生计,张虎群选择了休学。
到2004年,学校给张虎群颁发结业证时,应修的34门课程,张虎群有24门缺考,参加的10门考试里有4门不及格。
学习成绩“惨不忍睹”,却已经是年过半百的张虎群能做到的最好结局了,张虎群从被冒名顶替到真正进入大学,整整蹉跎了25年。
反观当年顺利进入岳滩农学院学习的几个同乡,境遇最好的已经成为了县委书记和大学教授,其他人也在城里做了医生或老师,过上了稳定而舒适的生活。
而张虎群的家庭风雨飘摇,举步维艰,张虎群一家人窝在只有二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妻子因为替他操心,患上了忧郁症,两个儿子正在求学,每年的学费都是借的。
2006年,张虎群一纸诉状,把“母校”告上了法庭,他认为,学校管理疏忽是他被冒名顶替的主要原因,他请求学校予以毕业,并给予一定经济赔偿。
对于张虎群的诉求,学校给出了“不予同意,如有异议,可以向法院起诉”的答复,此后,张虎群又开始了漫长的维权之路,至今未曾停止。
2010年,洛阳市涧西区的法院受理了此案,但此案已经超过了我国最长民事诉讼时效期——20年,法院一审判定不予立案。
2011年,案件又被重审,由于张虎群一直未能找到是谁顶替了他上学,无法证明学校过错,证据不充分,这次又没能成功立案。
2013年,张虎群再次上诉,向河南科技大学(豫西农专已并入河南科技大学农学院)索赔115万元,这115万元包括上访路费、精神损失费、侵犯受教育权赔偿费用等。
河南科技大学的代理律师表示,张虎群“应该找冒名顶替他的人赔偿,起诉学校纯粹是想讹钱。”
张虎群的代理律师持相反意见:“张虎群的受教育权的确得到了侵犯,学校应该为此承担责任,找顶替的人不是张虎群该负责的事。”
张虎群的此次上诉,引起了媒体的广泛关注,很多记者前来采访,跟进事情的后续。然而,法院的审判结果仍然是不予立案。
法院认为,张虎群提起诉讼是因1976年未被河南科技大学的前身岳滩农学院录取,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且当时《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尚未施行,故张虎群的起诉不属于人民法院受案范围。
如今,张虎群依旧奔波在维权的路上,几十年风雨沧桑,他早已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为雪鬓霜鬟的老人。
究竟是谁顶替了他,他能不能得到应有的赔偿?这些问题,或许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1.中国裁判文书网《其他行政行为法律文书》
2.楚天都市报《37年前被人顶替上大学 河南老汉索赔115万余元》
3.三联生活周刊《张虎群:37年前被顶替上大学 17次诉求补偿未能立案》
4.广州日报《男子上大学被人顶替一贫如洗 37年后怒告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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