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晓光说天下 晓光说天下 2018-11-02 10:35
对于我们50后来说,因为从小在中苏友好的年代里成长,所以最早接触和阅读的应该是苏联文学。高尔基的三部曲和诗歌,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法捷耶夫的《青年近卫军》,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以及反映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长篇小说等名作,虽然高举的是革命现实主义的旗帜,但仍然延续着俄国史诗性文学叙事的辉煌传统。看遍了当时一般图书馆所能找得到的苏联文学著作之后,开始接触和阅读俄罗斯文学。俄罗斯是一个文学的国度,更是一个长篇小说的国度,长篇小说始终是十九世纪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主要构成和最高成就。从普希金的《大尉的女儿》、莱蒙托夫的《当代英雄》和果戈理的《死魂灵》起,到屠格涅夫的《贵族之家》和《父与子》、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和《卡拉马佐夫兄弟》、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和《复活》,佳篇名作、层出不穷。
俄罗斯同时还是一个诗歌的国度,它那广袤的大地、辽阔的草原、湍急的河水和茂密的森林,培育了多少遐迩闻名的诗人,创造了多少脍炙人口的诗歌,因此被称之为“诗与剑”的国家和文化,而普希金就是这个诗歌王国里最为璀璨的一颗明星。普希金是19世纪俄罗斯最伟大的诗人、小说家和剧作家,俄罗斯浪漫主义文学的主要代表和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被誉为“俄罗斯诗歌的太阳”、“俄罗斯文学之父”。他的作品充满着对自由的歌颂,对纯洁爱情的赞美,对祖国的热爱和对沙皇暴政的批判。他的诗清新、美丽、迷人,在他的笔下,山峦、河流、花朵、树木、岩石都显得诗意惠芳,让人心醉神往。
记得小时候家里有几本普希金的著作,一本是文集,一本是诗集,还有一本是长诗《欧根-奥涅金》,或译作《叶夫根尼-奥涅金》、《叶甫盖尼-奥涅金》,记得是查良铮先生翻译的。作为普希金的代表作,这部诗体长篇小说略带忧郁和悲情的语言文字,以及书中精美的插图,细腻地描写了几位贵族青年男女在庄园生活里的爱情,尤其是通过男女主人公之间通信的方式,将女主人公——达吉雅娜的悲情、悲郁、悲凉的心情,写得细致入微,十分感人,恰好适应青年人的心态和感情需求。
由于这部长诗体小说讲的是俄罗斯贵族青年的爱情故事,所以对于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似乎“高深”、“超前”了一些,稍微再长大一些以后再看似乎略微能看懂一些,但真正能看懂并领略作家笔意,就是到了在哈尔滨上大学的时候了。
在大学图书馆借阅的《叶夫根尼-奥涅金》是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品的,可惜记不清译者的名字了。这个译本也许是过于追求中文化,所以文白杂糅,而且使用了许多中国成语,尽管适合中国古典文学程度较好的读者,但却少了诗歌的抑扬顿挫和通顺流畅,特别是缺少了俄罗斯诗歌那种金属般的铿锵和辽远空寥的乡情。
大学毕业后到一所中学任教,学校有一个小小的图书馆,藏书也不多,但总胜似于无,所以我就成了那里的常客。校长见我喜欢读书,就嘱托我每次探亲回北京时给学校的图书馆买一些好书。呵呵,这个“美差”正合我意。于是每次探亲回家跑几趟新华书店,买几本好书,就成了固定节目和标准配置。买什么书好呢?其他学科的情况、需要什么样的书,我又不熟悉,所以基本上买的还是各个学科都能雅俗共赏的文学读物。其中就有一本冯春译、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叶甫盖尼-奥涅金》。冯春先生再译后记中说:如何译诗?这是个正在摸索的问题。我在这本书里采取的是比较自由的方式,适当注意节奏和音韵,注重通顺流畅,更好表达思想感情,没有追求形式上的严格。所以这个译本朗读起来很舒服,给人以阅读的美感和快意。
回到北京后,在一所大学任教,又在图书馆里找到了一本查良铮先生翻译的《欧根-奥涅金》,发现时喜出望外,但翻阅下来却感到美中不足。因为这是一个简装本,印本也窄小一些,特别是没有了那些精美的插画,令这个译本失色不少。而且,为了形式上的整齐美,通过添减字词使每一句诗尽可能地保持字数和长短的一致,结果反而减弱了俄罗斯诗歌原有的汪洋恣肆、挥洒自如的气韵和气质,读起来反而不那么流畅了。因此,我还是觉得,查先生在文革前出版的那个译本更好一些。
1996年,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吕荧先生的《叶甫盖尼-奥涅金》。该书的后记说到:该译本依据的俄文原本,是苏联国家文艺出版局1949年出版的单行本,但在其中保留了胡风先生译的三节诗。胡风在20世纪50年代被打成反党集团首要分子,蒙冤入狱多年。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还都是从“关于胡风反革命集团的材料”中才知道这个在中国近现代文学史上大名鼎鼎的名字。但胡风也翻译过俄罗斯作家的作品一事,就鲜为人知了。查阅资料可知,胡风翻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是从日文转译的。也许留下这三节诗,是为了表达对胡风的纪念和尊重吧。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又看到过译本译林出版社出版、丁鲁翻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精装的封面颜色较深,号称是“典藏本”。译者介绍说:如果用中国白话诗的格律翻译外国的格律诗,就必须探讨诗律,涉及许多与翻译无关的学术领域。这样的探讨,对于建立独立的诗歌翻译学科,也是有益的。惟其如此,《叶甫盖尼-奥涅金》的翻译在中国的俄罗斯文学翻译界,总是能引起轰动和讨论。
最近几年看到的《叶甫盖尼-奥涅金》,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外国名著名译插图本”中的一篇,由华东师大的王智量先生所译。据该译本的后记介绍,王先生曾经在著名诗人何其芳先生面前用俄语背诵了普希金这部长诗的全文,在翻译过程中也得到了何先生的指教。但翻译的过程恰恰实在王先生一生中最艰苦时期。品味着人生的苦难,备尝生活的艰辛,却锲而不舍地、用全部心血和生命翻译普希金的名著,经过苦难和艰辛淬炼过的文字,自然会有非同凡响的生命的呼喊和心灵的律动,使每一个读者都能在阅读过程中,感受和体会到作者、译者对人生的探索与追求。
查找有关俄罗斯文学翻译的资料,知道在中国已经有十多位译者翻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尽管各位译者的中文、俄文的水平和功力有差异,对普希金作品的而理解和感悟也不同,但我们作为读者,仍然可以从不同的译本中读出俄罗斯的高山、丛林、大河与草原。据俄罗斯文学研究者陈建华统计:从1949年10月到1958年12月,中国翻译出版了苏联文学作品达3526种,印数8200万册以上,涉及到1000多位作家,这个数字还没有包括报刊上刊载的苏联文学作品。它们占同期全部外国文学译介作品种数的三分之二和印数的四分之三。一百多年来,俄罗斯文学陪伴和见证了几代中国文学爱好者和读者的成长,她的审美情趣、创作手法、价值追求和文化底蕴,深深地感染和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
不过,《欧根-奥涅金》这样的长篇叙事诗阅读起来需要比较长的时间,理解起来也需要对作为背景的历史、社会、风俗、文化,有一定的了解。相对而言,还是普希金的很多短诗、小诗,更易于记忆和背诵,更朗朗上口,也直入人心。
《我曾经爱过你》 ——普希金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在我的心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迸发出来打扰你;我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既忍受着羞怯,也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给你另外一个人,像我一样地,爱你。
呵呵,偶然中又看到了这首普希金的短诗,于是记忆的闸门被打开,记得家里有一本普希金文集,墨绿色的精装硬质封面,封面上烫金文字,书中的插画也是美奂美仑。另外还有普希金的长诗《欧根-奥涅金》,小说《黑桃皇后》,那是我最早接触的俄罗斯文学作品,可以算是启蒙读物吧。可惜文革时期都被当作废纸送到了废品收购站。我至今还记得,当时废品收购站的人一把撕下了普希金文集的精装硬质封面,说:这个不算是废纸。文革,对文化的毁灭,对心灵的戕害,无以复加,莫此为甚。真不知道那些至今仍然为文革唱赞歌、甚至还想回到文革时代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普希金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阴郁的日子需要镇静,
那愉快的日子即将来临,
现在却常是阴沉,
而那过去了的,
普希金的这些诗歌,以及抒情诗《自由颂》、《致大海》、《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等,都是我从少年时代起,多次翻阅《普希金文集》时就能背诵下来的。它们帮助我度过了漫长的知青生涯中那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孤独的永夜。
普希金在1836年写过一首诗:我为自己修建了一座非人工的纪念碑……,作为自己的墓志铭,全文如下:
Япамятниксебевоздвигнерукотворный.Япамятниксебевоздвигнерукотворный,К нему не зарастет народная тропа,Вознесся выше он главою непокорнойАлександрийского столпа.
Нет, весь я не умру --- душа в заветной лиреМой прах переживет и тленья убежит-И славен буду я, доколь в подлунном миреЖив будет хоть один пиит.
Слух обо мне пройдет по всей Руси великой,И назовет меня всяк сущий в ней язык,И гордый внук славян, и финн, иныне дикийТунгус, и друг степей калмык.
И долго буду тем любезен я народу,Что чувства добрые я лирой пробуждал,Что в мой жестокий век восславил я свободуИ милость к падшим призывал.
Веленью божию, о муза, будь послушна,Обиды не страшась, не требуя венца;Хвалу и клевету приемли равнодушно,И не оспоривай глупца.
我为自己建立了一座非人工的纪念碑......
我为自己建立了一座非人工的纪念碑,在人们走向那儿的路径上,青草不再生长,它抬起那颗不肯屈服的头颅高耸在亚历山大的纪念石柱之上。
不,我不会完全死亡——我的灵魂在遗留下的诗歌当中,将比我的骨灰活得更久长和逃避了腐朽死亡——我将永远光荣不朽,直到还只有一个诗人活在这月光下的世界上。
我的名声将传遍整个伟大的俄罗斯,它现存的一切语言,都会讲着我的名字,无论是骄傲的斯拉夫人的子孙,是芬兰人,甚至现在还是野蛮的通古斯人,和草原上的朋友卡尔梅克人。
我所以永远能为人民敬爱,是因为我曾用诗歌,唤起人们善良的感情,在我这残酷的时代,我歌颂过自由,并且还为那些倒下去了的人们,祈求过宽恕同情。
哦,诗神缪斯,听从上帝的旨意吧,既不要畏惧侮辱,也不要希求桂冠,赞美和诽谤,都平心静气地容忍,更无须去和愚妄的人空作争论。
但其实普希金的另外一首短小的诗歌也很适合作为他的墓志铭。
我不悔恨,不呼唤,也不哭泣, 都会过去的,象苹果树上白色的烟, 我的身旁铺满枯黄的败叶, 我也不再是一个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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