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出去!”,“蠢婆,你个蠢婆,你怎么不去死!”,很难让人相信这样刺耳难听的话语竟然出自于一个复旦大学的高材生之口,更何况还是面对自己至亲至爱的父母。
谭伟明
当记者见到谭伟明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三年之久,而这样的辱骂也几乎也每天都会发生,谭伟明的父母还有邻居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眼中的骄傲,对于谭伟明来讲更是如此,他曾经以复大才子的身份让谭家在村上一时风光无两,成为全村人艳羡的对象。
为何如今会变成这副模样,每个人都想知道谭伟明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谭伟明出身于湖南省的一个贫苦的农村家庭,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靠着每天种地干活勉强维持着一家人的生计。
谭伟明还有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弟弟,这让老两口操碎了心。因为两个儿子如果窝在这个穷乡僻壤中,连房子都没钱给他们盖,更别说娶媳妇了。
对于农村孩子还讲,要想走出大山改变命运,唯有发奋读书才行。因此尽管家里再穷,谭伟明父母还是义无反顾地起早贪黑、节衣缩食,只为凑出兄弟二人读书的学费。
在谭伟明父母和周围邻居眼中,谭伟明从小听话懂事,尽管不爱多说话,但只要一回家,就会帮助爸妈干家务活,让父母省了不少的心。
但是在学习上,谭伟明并不是那么的出众和优秀,从小学到初中在班上也只能是中间偏后,对此谭伟明的父母也不抱希望,设想着儿子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赚钱。
但在不经意间谭伟明却不断给他们带来惊喜。
谭伟明虽然文化成绩不怎么样,但在艺术上却很有天分,他从小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照着书上的人物描摹。
初中时,他的美术老师发现谭伟明上美术课时比其他同学都要认真,而且画什么都像模像样。
让老师觉得他是一个值得培养的对象,于是课后没事的时候都会给谭伟明绘画上的一些指导,成为谭伟明艺术之路上第一个领路人。
不仅如此,在知道谭伟明家庭条件不好后,在初中毕业时,他的美术老师买了一些画笔画纸颜料等送给谭伟明,并鼓励他在艺术上继续深造,而这也让谭伟明感动不已。
初中毕业后,谭伟明的父母记得那是儿子第一次跟自己吐露心声:“爸妈,我不想出去打工,我想继续读高中学艺术,以后还想考大学”。
尽管家里面已经是一贫如洗,但看到儿子渴望的眼神,一咬牙还是东拼西凑,把儿子送进了高中的大门。
到了高中后,谭伟明的绘画天赋也完全展露了出来,在他所在的艺术特长班里面,谭伟明的专业水平一直名列前茅。
他的班主任回忆起谭伟明仍然记忆犹新:“伟明这孩子家里面穷,但学画画特别刻苦,而且也很有天赋,同学们都觉得他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艺术家,都还经常开玩笑,说要提前收藏他的作品”。
但高考并不是只看艺术成绩,文化成绩也很重要,这也成为谭伟明最大的隐患。果然,3年后的高考,谭伟明落榜了!
他的艺术专业成绩非常优秀,甚至超过了中央美院的录取线,但可惜的是文化成绩才刚刚过专科线,离优秀院校的要求还相去甚远。
那时的谭伟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家里面为了供他读书,父母这几年明显背更弯了,白头发也多了起来。
自己的弟弟连初中都没毕业就辍学打工,只为支撑谭伟明的梦想,也期望着整个家庭会因为他而带来改变。
在老师和同学的鼓励下,谭伟明决定复读,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一年时间里面,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在教室里面学习,文化课也渐渐有了起色。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这一年的高考中,他的文化成绩有了明显提升,达到了当年的本科线,尽管最终没能被中央美院这类顶尖学校,但他仍然考入了复旦大学上海新视觉艺术学院,一所同样在全国非常出名的高等院校。
当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谭伟明喜极而泣,自己多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父母和弟弟的付出和牺牲总算给了一个交代。
消息很快就在谭伟明所在的村里面传开了,大家都觉得谭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竟然出了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纷纷前来祝贺,让谭伟明的父母感到脸上特别的有光。
更重要的是从此儿子终于可以摆脱种田人的宿命,过上城里面的体面生活。但此时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了谭家人的面前。
艺术专业的学费相较其他专业一般都要高出不少,谭伟明他们也早已听老师说过。
但尽管有一些思想准备,但当看到录取通知书上的数字时,谭家人仍然吓了一跳,一年28000元。此时谭家别说2.8万,就是2800也拿不出来。但眼前来之不易的机会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谭家只得所有亲戚朋友一家一家的借,大家也都很支持谭伟明,毕竟只要大学毕业,这点钱不就是一年的事情吗。
而谭伟明的父母为了还钱,还有接下来几年儿子的高昂学费、生活费,也离开了老家外出打工。为了让谭伟明没有后顾之忧,谭家可以说是拼尽了一切。
就这样,2007年,谭伟明怀揣着艺术梦想和亲人们的殷切期望来到了上海,开启了自己向往已久的大学求学生涯。
尽管非常艰难,但似乎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切都只是悲剧的开始。
转眼三年多的时间已经过去,谭伟明已经大四了,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谭伟明就即将毕业。
这几年里,谭伟明的父母一心扑在打工赚钱上,除了每月给儿子几百块的生活费,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每当电话中问起谭伟明最近生活怎么样,学习还好吗,谭伟明都只是不耐烦的回答,还可以,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每年放寒暑假,谭伟明也是在学校度过,对于儿子的学习生活状况老两口几乎是一无所知,还期待着明年儿子毕业找份好的工作,自己也就可以安心了。
谁都没料想到巨大的悲剧即将降临在这个充满希望的贫苦家庭。2010年底的一天,谭伟明父母接到了学校班主任打来的电话,里面老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语气凝重地说到:你们赶紧来趟学校吧,谭伟明出事了。
谭伟明
还以为儿子出了什么意外,焦急万分的二老丢下工作就往学校赶去。等他们见到谭伟明时,看到儿子完好无损,老两口心里面十分疑惑,也不知道老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老师接下来的话语,让他们的心情跌倒了谷底:我们发现谭伟明精神出现了问题,已经无法继续完成学业了,你们还是尽快带他去治疗吧!
他们此时才从老师口中得知自己儿子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到了大学后,起初谭伟明一切也都很正常,跟其他同学一样每天学习看书,甚至比其他同学更刻苦努力。
只是性格内向,不爱与他人交流,但大家也都习惯了。在得知谭伟明家境贫寒后,学校还一直允许谭伟明拖欠着学费,同学们在吃穿用度上也都尽量帮衬着他。
但就从大二开始,老师和同学们就发现,谭伟明性情发生了转变,开始变得敏感而多疑,脾气也开始变得暴躁不安。
常常别人在谈论某件事情的时候,谭伟明都觉得是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上去就是对着同学们一顿骂。有时候上课也是突然就站起来吵吵闹闹,让同学们都开始有意疏远他。
到了大三,情况就更严重了,开始一个人胡言乱语,还摔别人东西,老师批评教育后依然没有丝毫改变。
有时候还做出一些怪异的举动,比如拿油漆把学校的雕塑重新刷了一遍。刚上大四,就更严重了,开始不去上课,整日躺在被窝里面不出来,老师来喊他,他就跟老师说有人要害他,跟踪他。
这种情况正常生活都有问题,更别说继续读书完成学业。不得已学校只能通知谭伟明的父母,把他领回家接受治疗后再说。
谭伟明
休学的谭伟明,一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整日除了画画就是躺在床上睡觉,吃喝拉撒也都在房间里面解决。
父母也认为自己的儿子或许就是受了什么刺激,冷静冷静就会慢慢好转,但没想到事情逐渐滑向了深渊。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谭伟明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稍不如意就对父母随意叱骂,甚至拳脚相加,整天躺在床上说着疯言疯语,也从不洗漱打理,床上散发着阵阵恶臭。
谭伟明休学回家的事情也很快在十里八乡传开,大家都替他感到深深的惋惜,也很想知道在大学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最想弄清楚事情缘由的莫过于谭伟明的父母,他们整日以泪洗面,看到曾经的骄傲变成了这幅模样,曾经的一切努力转眼都化为泡影,这怎能不令人感到痛心。
三年后,一家媒体听说了谭伟明的事情,主动找上门来,想要弄清事情的缘由。
但每当记者问起什么,谭伟明都说自己头上有美国卫星在监控,只有躺在床上才能避免遇害。直到记者把帽子戴到谭伟明的头上,他才暂时得以平静下来。
口中不停地念叨,都怪他们都怪他们。而谭伟明口中的他们,竟然是把自己一手拉扯长大,辛辛苦苦供养自己读书的父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事情的症结就在一份协议上。当初学校为了帮助谭伟明治病,发动学校师生捐款5000元。
在谭伟明父母接走谭伟明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学校和他们签了一份协议。大意就是学校一次性给5000元的补助,谭伟明自愿休学接受治疗,待情况好转后再继续完成学业。
没想到这份协议在谭伟明看来,就是父母拿着5000元钱和学校做交易,葬送了自己的前途和命运。
因此对父母怀恨在心,回家后越想越极端,甚至还写下了“不孝则兴,孝则亡”几个大字,来表达对父母的怨恨。
而当时谭伟明的父母也舍不得花钱给谭伟明治疗,耽误了最佳治病时间,结果就越拖越严重,成了如今的这幅模样。
后来在记者的反复劝说下,谭伟明被带到湖南第三人民医院接受检查,经过精神科医生的反复诊断,综合判定,谭伟明得了精神分裂症。
这一结果让谭伟明的父母瞬间崩溃,顿时嚎啕大哭,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才好。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医生也给出了自己的猜测。或许当年在大学读书的时候,由于自身条件比较差,与周围同学相比,会形成巨大的心理落差。
或许别人对他的好,在自尊心极强的谭伟明眼中就是一种施舍和瞧不起。再加上或许是老师同学们的一句玩笑话,深深刺痛了谭伟明的内心,让他的心理渐渐产生扭曲。
逐渐把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通过自我麻痹和一系列心理暗示,来逃避现实,甚至产生了被害妄想症。
如果当初谭伟明的父母能够早点发觉儿子的心理异样,能够多给他一些开导或者安慰,亦或者当时及早带他就医,或许谭伟明还能够从精神病的边缘拯救回来。
但事到如今,谭伟明的父母除了后悔和无助的眼泪,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在精神药物的帮助下,谭伟明能自己走出阴影。
结语
如今,距离当初谭伟明查出精神病已过去多年。期间,这位昔日的复旦才子再也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或许他已经康复,或许还在受着煎熬。
但对于每一个望子成龙的父母来讲,这无疑都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对于孩子,不仅要关注他的学业和身体健康,更重要的是要有对生活积极乐观的态度和一个健康的心理。
要敢于让孩子从小面对挫折和困难,而不是永远做温室里面的花朵,只有这样才能在未来的社会挑战中赢得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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