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大成律师事务所（利用平台新人优惠）

近日，上海九零后小伙在买菜平台，通过借用或冒用他人身份获取新人优惠，在该平台购物后专卖牟利四十余万元。网上将这类行为戏称“薅羊毛”。这类薅羊毛行为是否构成犯罪？

一个至关重要的前置条件:平台设置优惠条件后，是否审核新用户是否只想享受一次性优惠的意图

冒用、借用他人身份信息这一点，是该起案件中最具决定性的一个因素。认定有罪一方，势必会提出，如果这几个小伙子实事求是不冒名，那么平台肯定不会给他们如此多次的购买优惠。这样的冒名行为违背了平台的意志，平台知道实情就不会同意。

需要考虑的是，如果是这几百号人真实具名，客户本人来薅羊毛，也构成犯罪吗？如果平台原本就同意有人就是要来薅羊毛，是否真实具名重要吗？显然不重要，谁都可以注册，谁都可以成为客户。

成为客户后，有无长期使用的意图重要吗？显然也不重要。作为客户，注册后他到底是享受一次优惠就不再使用，还是长期使用，这是消费者的个人自由，不是说享受了一次优惠，就必须长期使用该平台，好让平台盈利。

显然，平台推出新人优惠，它的目的就是让利扩大影响，占领市场。这些新人，到底是否能够成为长久客户，是否享受完优惠就弃用，这是平台不能决定的，也是平台必须承担的让利损失或者优惠风险。否则，就必须在新人优惠设置一个前提:享受完优惠必须多次使用，甚至长期使用。显然，一旦平台设置这个注册条件，会大大扼杀新人注册的积极性。不言而喻的是:只要新人注册，平台不会强制新人多次购买或长期使用。

同样，九零后小伙冒用的那些新用户，对平台来说，原本就不会审查是否真实姓名对号购买（否则，借用他人名义在平台购买不是盗窃就是诈骗），只要对方购物符合平台条件即可。同时，平台原本也没有权利要求这些账户必须长期购买或多次使用。九零后小伙，与其他真实具名的薅羊毛者，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不同。

不能把商家占领市场的让利，认定为财产犯罪

财产犯罪侵害的往往是他人对财产的占有或者所有。

如果财产占有人或者所有人将钱款原本就是用于拓展市场，那么相关的损失就不能认定为它的财产损失。这样的行为也就没有法益侵害性。如上所述，商家在决定这样的商业策略时，都知道要求新客户多次购买，就会丧失对他们的吸引力。也就是说，商家原本就知道有人会单次享受优惠就弃用；甚至有人会冒用他人名义注册后薅羊毛。明明已经预料到，只要增加一个必须多次使用的先决条件就可以完美避免，商家还是放弃，从根本上说，注册的人数越多，商家营造平台使用人数多的效果越好。甚至有些平台之前与投资人签订了对赌协议，平台人数到了多少人就可以获利，优惠券原本就是他们的获客成本。不能商家得了便宜（注册人数增加），还要倒打一耙，说冒名客户盗窃或者诈骗了自己原本准备给真实客户的优惠券价值。对扩展市场份额的商家来说（否则不需要这么大的优惠力度），注册客户激增的目的已经实现（尤其是有平台要与投资人交代)。

故该类型的薅羊毛，实际上是薅商家已经决定给消费者让利的这部分羊毛，而消费者与否的判断，就是注册与否。对已经决定如此让利的商家来说，对于谋求平台用户数增长的商家来说，并不存在法益侵害，不是财产犯罪。

作者：丁慧敏，北京大成律师事务所律师，清华大学刑法学博士。天津师范大学刑事风险防控中心特邀研究员，厦门大学法学院法律硕士毕业论文评审专家。在《环球法律评论》《现代法学》《政治与法律》等法学核心期刊发表多篇论文；曾办理厅局级职务犯罪案件五十余起，非法吸收公众存款、骗取贷款罪、走私罪等经济犯罪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