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睿律师事务所（融资超7500万美元的法律界特斯拉Atrium倒闭）

传统法律服务的一大悖论就是“越低效，越赚钱”。在咨询过法律服务报价后，“怎么这么贵？”是很多客户的第一反应。如果能大幅提高法律服务处理问题的效率同时大幅降低收费，是否可以获取更多客户的青睐，在创业赛道里取得先机。曾经这个问题的回答是肯定的。走在这条道理前端的Atrium曾经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然而，随着Atrium突然倒闭，这个问题重新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法律服务“提效率”和“降收费”是否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法律科技的发展是否遇到了冬天？

一、金蛋里孵化的初创公司

似乎从创立之日起就注定了Atrium能取得后来的成就。作为一家从金蛋里面孵化出来的公司，Atrium的条件得天独厚。

团队：

公司创始人兼CEO是知名连续创业者Justin Kan。提到这个名字可能对于大家来说很陌生，但是你肯定听说过全球第一直播平台Twitch。Twitch的前身就是Ken于2011年创立的直播平台Justin.tv，2014年以9.7亿美元卖给了亚马逊。投资的企业Cruise Automation也被通用以近10亿美金收购。可以说Kan本人在创业上半场的业绩辉煌。

联合创始人中，既有美国奥睿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Augie Rakow，也有知名法律科技创业者BeBe Chueh。

Justin Kan

融资：

2017年获得了A轮融资1050万美元，2018年获得了B轮融资6500万美元。两轮融资均打破了法律科技领域的记录。短短两年间累计融资超过7500万美元。从融资规模上看，稳居未上市的法律科技公司之首。

二、试图改变法律服务现状的双轨制

Atrium主要为初创企业提供法律服务，使命是“用技术重构法律行业的现有规则”。

法律行业的现有规则是什么呢？

律师通过传统的计时制收取服务费用，“越低效，越赚钱。”律师坚持原始的工作方式，随着法律事务的日趋复杂，法律服务的价格水涨船高，但服务质量却没有多大进步。客户事前对于法律服务的花费是不清楚的。

目前大多数法律科技公司都是to B，通过开发法律科技软件产品出售给法院、律所、公司法务部。这一商业模式存在的问题是要说服客户相信你的产品，而且购买你的产品的客户类型是固定的，都是传统的法律服务提供者。这就使得你的客户规模也是有限的。

针对如上情况，Atrium采用了科技公司(Atrium LTS)和律所(Atrium LLP)双轨并行的架构，由LTS开发软件工具，实现重复性工作的流程化和自动化。由LLP的律师们使用软件工具为客户提供法律服务。律师在法律服务外的工作内容则是为软件工具提供建议。

总结起来，Atrium LTS的软件工具主要实现了如下新功能：

1、通过机器学习的方式训练法律AI理解和分析法律文件，可以根据客户提供的信息自动生成初创企业的相关法律文件，提取并整理核心信息。

2、提供了项目管理工具，律师可以利用工具管理客户材料和服务进程。

Atrium提供的服务明码标价。采用法律服务会员包月制，每月收费每月$ 500。会员享有有限次数的法律咨询。

法律咨询服务是Atrium 的核心业务

三、黯然收场

然而，通过技术辅助律师工作确实提效了，给律师减负了，完成了既有的目标但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没有创造足够的利润。

2020年1月11日，LawSites报道Atrium开始裁员部分律师，裁员人数在10~50人之间。

2020年3月4日，Atrium LTS正式倒闭。

Atrium LTS已经关闭

3月5日，Justin Kan发布推特，感谢投资人和付出努力的团队成员，承认公司运营未达到预期并宣称对此负责。

Thank you to all the clients, investors, and Atrium team members who took a swing. Things didn't work out as planned and that is my responsibility. We took a swing at something big and you all have my admiration and gratitude.

— Justin Kan (@justinkan) March 5, 2020

四、颠覆传统还是误入歧途？

Atrium对于法律服务的认知是正确的，“律师服务是一个艺术与重复性行为相结合的工作。”重复性行为可以标准化流程化。但法律服务的核心“艺术”，是法律服务的专业性。而专业性本身是知识、能力、经验、人脉的综合考量，客户基于对法律服务提供者的专业的信赖而心甘情愿支付高额费用。由此可见，法律科技产品，只能是法律服务的辅助，不能替代法律服务本身。

Atrium的技术价值并未体现。依赖技术的Atrium选择了融资作为切入点，为寻找风投融资的公司提供法律服务。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融资实际上是个性化定制化的服务，尽管其中很多内容固定且法律技术含量不高的流程可以进行流水线化处理，但内部人员调整和架构重组这些复杂的问题，都交给机器处理显然不现实（Atrium的产品在这两方面收获了大量差评和抱怨），还是需要律师参与。技术再怎么发展，人工成本仍占很大的比重，总体成本很难降下来。Atrium的法律服务价格远远低于其他竞争对手，这才是主要吸引力。这意味着Atrium在巨大的人力成本压力下，需要依靠维持低廉的价格吸引客户，利润空间进一步被压缩。

但Atrium的双轨制确是值得学习的。科技接近服务本身，才能做出符合服务要求的法律科技产品。作为法律工具的使用者和法律服务的提供者，律师更能提出法律服务对法律科技的真实和迫切需求。国内瀛和律师机构等传统律所正在采用类似的双轨制，系统自研自用，已经初步建立了规模。以后的发展让我们拭目以待。

行业的变更不是一蹴而就的，行业的未来我们都无从知晓，正需要无数的先行者不断探索，他们。正如金斯伯格大法官所说的那样，只有逐步发生的改变才可以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