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9年(南宋淳熙六年),36岁的止贡巴·仁钦贝来到止贡峡谷时,没人想到雪绒藏布的岸边,将会迎来一段传奇。
1217年(南宋嘉定十年),75岁的止贡巴·仁钦贝安然圆寂时[1],他凭一己之力,将止贡噶举派推向荣耀之巅。
但可惜,之后的止贡派多次错失称霸的机会,乃至在不断打击下,逐渐沦为配角。
止贡噶举派究竟走错了哪些棋,招致如此巨大的挫折呢?
1236年,当仁钦贝的弟子扎巴迥乃(时任丹萨替寺寺主)[2]兼任了止贡梯寺寺主后,整合两教之力的止贡派权势熏天。
甚至可以夸张点说,没有止贡派办不成的事情,也没有那件大事,不经止贡派点头就能定下来。
但好景不长,外部环境的剧烈变化,开始对西藏产生深远的影响。
1240年,蒙古将领多达那波,取道玉树、昌都、那曲、当雄攻至前藏旁多地方(拉萨向北30公里)。
在这里,蒙军和噶当派僧人发生冲突,500多名僧人被杀,杰拉康寺和热振寺遭到毁坏。[3]
这是西藏历史上,第一次有异族军队打到离拉萨这么近的地方,凶悍的蒙古铁骑在藏族人民心中留下了浓重的阴影。
这种影响直到几百年后都能窥见端倪。
当多达那波出现在札巴迥乃面前时,他对卫藏宗教势力的分布,已心中有数。
在给蒙古宗王阔端的报告中,他准确的分析了西藏的情况,“僧伽以噶当派为最大,达隆法王最会讲情面,止贡寺京俄的权势最大,萨迦萨班对教法最精通”。
扎巴迥乃应该是向蒙古人表示了臣服,并献上了西藏装有木门的所有人家的户籍名册。[4]
不过,他向多达那波献上的,应该是前藏地区的名册,因为止贡梯寺虽占据宗教中心的地位,但对后藏的影响只能算一般而已。
当蒙古人邀请他去凉州会盟时,札巴迥乃犹豫了。
他心里清楚,所谓会盟意味着什么。
这可整个西藏第一次向异族低头,尤其不久之前,蒙古人刚刚作出杀人焚寺的举动。
重压之下,他做出了一个祸水东引的举动,以自己年老体衰为由,向蒙古人推荐了萨迦派的萨迦班智达。其实,二人相差不过两岁。
为说服萨班,他还亲笔修书劝进,“为了整个吐蕃的利益,你应该前去”[5]。
正是这个举动,将改变命运的机会,拱手让与了蜗居后藏的萨迦派,也间接导致萨迦派在元代的滔天权势。
当然了,《直贡法嗣》肯定不会这么记述这段历史。
在这部止贡派的教法史中记载的是,“当他(多达那波)企图挟持贡巴(止贡行政领袖)时,(京俄仁波且)天降石雨,制伏了他。”
萨班牢牢抓住了逆天改命的机会,相比于止贡家里坛坛罐罐多,萨迦派可没那么多顾忌。
萨班当然了解止贡派的担忧,在出藏途中,他和藏地重要教派的首领反复的沟通,最后一站便是止贡梯寺。
两位领袖经过长时间的商议,当萨班再次上路时,他对藏地领袖的诉求,已了然于心。
之后事情大家都知道,凉州会盟成为萨迦派乃至整个西藏历史的转折点。
凭借最先和蒙古人接洽的便利,萨迦派一跃而成西藏舞台上的主角。
如果,札巴迥乃痛快的答应了邀请,估计整个西藏历史都要改写,几乎可以肯定,不会有萨迦派什么机会。
我们不清楚,札巴迥乃是否后悔过,但止贡派不愿坐视,曾经弱小的萨迦派站c位,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随着,蒙古帝国大汗王系的变换,托雷家的蒙哥取代了窝阔台系领袖地位。
不久后,蒙哥推翻了阔端实施的单一代理人计划,开始在西藏裂土分封。
作为前藏最繁华富庶的地区,止贡地方成了蒙哥的属地。
蒙哥汗任命的止贡万户长,也是藏地第一个万户长。
抱上了蒙古最粗的大腿,止贡派的风光似乎又回来了。
止贡贡巴成了前藏地区的总管,晓波、羊卓、阿里的长官也是止贡京俄任命的。
难怪《直贡法嗣》无比自豪的记述:“止贡派以和平的方式统辖整个西藏。”[6]
这段荣耀的岁月没持续太久,南宋军民坚韧的抵抗意志,让“上帝之鞭”在钓鱼城猝亡。
那个曾在争辩中,被止贡万户长喷了一脸吐沫星子的忽必烈,成了蒙古大汗。
一直坚定站在忽必烈身边的萨迦派再度起飞,而风光了没几天的止贡派,则再次沦为配角。
忽必烈与八思巴
虽然,八思巴在西藏括户(清查户口)和划分十三万户时,止贡派凭硬实力,依旧尊享一个万户长的名头。
但八思巴却把止贡派的固有领地——羊卓(今羊卓雍错附近)割了出来,跟着止贡派一起倒霉的还有帕竹噶举,其属地阿里地区也被夺走(由此可见两个教派的亲密关系)。
止贡派断然拒绝了这种划分,官司一直打到了皇帝面前,但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结果,八思巴可是忽必烈最亲密的战友,御用西藏代理人。
不过,忽必烈似乎也不愿过分刺激止贡派,十三个万户之分保持不变,但将恰、达、工布三地的大部分作为了补偿。[7]
大boss给面子了,心不甘情不愿的止贡派只能捧着圣眷回西藏。
这也就是仗着止贡势力大,还算有点补偿,帕竹噶举可是一根毛线都没捞着。
之后十几年里,萨迦、止贡两派的纷争暂告平息,但止贡派心里很清楚,指望元帝国的护佑是没希望的。
公元1280年后,萨迦派强势介入了止贡京俄继承人的选择。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止贡派僧人群情激奋,干脆将萨迦派心怡的候选人暗杀了。
笔墨官司随即演变成了武斗,并直接导致了军事对抗。
既然元帝国指望不上,时任止贡派领袖便别寻他途,引西蒙古汗国的军队入藏。
这可触动了忽必烈心中最敏感的神经,当时元朝西部的蒙古汗国发生了多次叛乱,西藏的宗教势力居然和西蒙古帝国有联络,如何能坐视不理?
铁木儿不花旋即提兵入藏,在萨迦派和十三万户军队的配合下,痛击西蒙古军队。
《五世达赖喇嘛传》里记述这次重要的战役,“止贡派请来上部霍尔(即西蒙古)的军队,向萨迦进攻。元朝皇帝忽必烈也派遣了一支由铁木儿不花率领的蒙古骑兵,进藏援助萨迦派,与萨迦本钦阿迦仑率领的十三万户军队配合行动,一举歼灭了上部霍尔的军队。”[8]
作为事件的始作俑者,止贡派也遭受沉痛的打击。兵火之后,止贡梯寺被付之一炬,1万多僧人、信众被杀。
这场具有震慑意味的屠杀,便是著名的“止贡林洛(意为寺院之变)”,也称“止贡寺之变”或“止贡之变”。
但不得不说,信仰真是一种坚韧的存在!
即便世俗权势以泰山压顶之势而来,依旧不能阻挡它倔强的盛开。
就在止贡面临分崩离析的关头,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勇士站了出来。
这位名叫日巴那波的勇士,收拢逃散的止贡士兵,在群山沟谷打起了游击战。
凭借对地形熟悉,他的多次跳出了蒙军的包围圈,以打击商贾的形式证明止贡派势力的存在。
在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1296年元世祖铁穆耳下旨赏赐止贡派大量财物,重建止贡梯寺,继续领一个万户之封。
经过十几年的颠沛流离之后,止贡派的信众终于可以,不用再四处东躲西藏了,他们心中的圣殿再次被树立起来。
这段苦难岁月造成的影响一直持续到今天,现在止贡派的僧人还保持着“夏令法”和“冬令法”。
夏天的时候,僧人们会来到山下,在平地上宿营修炼,这种传统可能就源于“止贡林洛”后,僧人们流浪的生涯。
虽然《直贡法嗣》极力颂扬游击队的功业,但说实话,元帝国这种隆隆作响的巨兽,肯定不会被螳臂挡住。
强如忽必烈也没有直接封禁了止贡万户,铁穆耳时期干脆不计前嫌,重兴了止贡梯寺。
这大概,就得从前后藏微妙的博弈关系来考量了。
一般来说,面积足够大的地区(国家),很容易出现两都并立的情况。
比如中国的北京和上海,美国的加州和纽约,意大利的罗马和米兰。
前后藏的情况也有点类似,两个地区长期有种互相较劲的心里。对于这一点,很多藏文史料并不讳言,而是形象的比喻为“乌鸦和猫头鹰的关系”。[9]
作为前藏当时最强大的势力,直接封禁止贡派显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保留一个已经元气大伤的止贡派,也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在随后一段岁月里,备受摧残的止贡梯寺在慢慢恢复。
14世纪初期,已有能力和噶当派争夺宗教资源,并战而胜之。
但就在此时,另一个政治明星勃然而起,横扫卫藏将萨迦派冲击的七零八落。
这便是西藏不世出的政治家大司徒绛曲坚赞和他的帕木竹巴政权。
[1] [2][6][7]、《自贡法嗣》__自贡·丹增自玛坚参著,克珠群佩译 ;
[3]、关于元代藏传佛教噶当派的几个问题_陈庆英;
[4]、 《西藏历代的边事、边政与边吏》_张云;
[5]、 《贤者喜宴》_巴代·祖拉陈瓦,黄颢译注;
[8] [9]、宋元时期西藏止贡噶举派历史研究_杨兰兰;
[9] [11]、《朗氏家族史》__大司徒·绛曲坚赞;
[12]、 《西藏通史》__陈庆英;
[13]、 《西藏王臣记》__五世达赖喇嘛;
[14]、 《五世达赖自传》__陈庆英、马连龙、马林;
[15]、《拉萨胜迹探幽》__崔士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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