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接故意案例（男子假装自杀女友相救溺亡）

近日，江苏淮安“男子假装自杀，女友相救溺亡”案件引发社会广泛关注。2019年2月的一天凌晨，江苏男子李某酒后同女友吵架后假装跳河自杀，女友孙某明知自己不会水，还是下河对落水的李某施救，结果却被男友拖至深水区导致其溺水身亡。

到底是意外事件还是刑事案件？检察机关为什么以李某涉嫌故意杀人罪提起公诉？为什么提出十二年六个月有期徒刑的量刑建议？总台央广记者专访了此案的承办检察官。

因赌博被责怪后假装跳河自杀，男子供述：当时是想让女友哄我

江苏男子李某生于1999年，案发时还不满20周岁，在淮安市区一个酒吧上班，经人介绍，与同在酒吧上班大他11岁的女子孙某确立了恋爱关系。

2019年2月2日凌晨3点多钟，两人在酒吧陪客人喝完酒下班后，相约到一家饭店喝鸡汤。期间，孙某发现男友李某的微信聊天记录里有前几天赌博的信息，孙某一气之下离开了饭店，而这让李某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江苏省淮安市检察院第二检察部检察官王英杰介绍说，据李某供述，在孙某离开之后，他就走到了桥边，当时自己酒喝多了，想让女友哄自己，就产生了跳河吓唬她的想法。于是就录制了准备跳河的视频给女友，“实际上他并没有从桥上跳下去，而是从桥下面的护栏翻到了水中，从浅水区走至深水区。”

嫌疑人现场指认。图源：@淮安市检察院

女友舍身下水相救，反被男子拖至深水区溺亡

看到男友发来的视频，孙某立即叫人一起赶到了桥边，大声呼喊李某的名字，李某却没有回应。

王英杰：在孙某等人到达现场之后，为了让他们觉得自己像真的跳河，李某便抓住了钢筋假装溺水。孙某多次呼喊他上岸，而李某一直不肯上岸，孙某自己便翻到了护栏内走到了浅水区，对其进行劝说。

李某不会游泳，孙某也不会游泳，但还是下到河里劝说李某上岸，简短的交流后，李某突然抓住孙某，将她拖拽至深水区。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王英杰：李某自称听到孙某说了一句“要死一起死”，从当时情况看，孙某站在浅水区，主观上并没有自杀意愿，说的至多是一句气话，而李某却酒后失控，借题发挥，不顾被害人反抗和喊叫，强行拖拽被害人到深水区。

强行拖拽中，很快，两人就失去了平衡，眼看都溺水了，李某因为个子比较高，又抓住了桥墩上的钢筋，爬到了桥墩上，被赶来的民警救上岸，送医救治。而孙某溺水之后被水流冲走了。

王英杰介绍说，当时的水文条件比较复杂，而且正值寒冬。虽然相关部门经过打捞，但是都未能发现孙某，经过6天之后，孙某的尸体浮出水面。

检方以故意杀人罪提起公诉：其主观上具有放任死亡结果的间接故意

事情发生后，李某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淮安市公安局清江浦分局刑事拘留。如何认定此事的性质一时间争议很大。

有观点认为本案是意外事件，因为李某本人也不会游泳，无救助能力，造成孙某死亡的直接原因是溺水，因此李某不应当承担刑事责任；有观点认为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他只是为了吓唬一下女友而已，因为饮酒后判断力下降，轻信不会发生溺亡结果。

而检察院经过全面审查，以故意杀人罪对李某提起公诉。

王英杰：之所以认定为故意杀人罪，在主观上他在拖拽孙某之前已经进入过一次深水区，明知道水深到达他肩膀的位置，而孙某比他还矮十几公分，应当说李某应当认识到危害结果发生。他是出于冲动和任性，将被害人继续拖拽至深水区，是一种典型的置他人生命不管不顾的放任。其主观上具有放任孙某死亡结果的间接故意。

男子被判有期徒刑十二年六个月，判决已生效

正是对女友生命安全不管不顾的放任，导致了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检察机关在量刑建议方面非常慎重。开始建议无期徒刑，后来在法庭审理阶段，考虑到李某和孙某案发前并无大的矛盾，事后李某非常后悔，在归案之后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事实，认罪认罚，虽然家庭经济条件不好，家人还有残疾，但委托亲属东拼西凑积极赔偿被害人的近亲属，并且也取得了被害人近亲属的谅解。在办理案件过程当中，检方也当面听取了被害人近亲属的意见，充分考虑了他们的想法。

最后，检察院决定对量刑建议进行调整。

王英杰：综合全案来看，李某他属于临时起意，又有呼救的行为，当时发生这个事情主要也是因为酒后冲动。我们认为根据宽严相济的刑事政策，既要打击犯罪，又要积极化解矛盾纠纷，要做到案结事了，减少社会对立面。于是向法院建议判处李某有期徒刑十二年六个月，并处剥夺政治权利三年。法院也充分采纳了我们的意见。

最终，李某因故意杀人罪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六个月，并处剥夺政治权利三年。李某没有上诉。判决已经生效。

本来相处融洽的情侣，却因为李某酒后冲动害女友丢了性命，自己身陷囹圄，造成了两个家庭的悲剧。

王英杰建议，遇到吵闹纠纷的时候，一定要理性处理，切记不能冲动。“像本案当中，案发水域的水流湍急，水下的地形非常陡峭，再加上当天温度很低，在水中的危险性应当说非常大。另外也提醒我们遇到这种事情要及时报警，尤其对于他人跳河的这种情况，在自己没有救助能力的情况下，要积极寻求专业部门来救援。”

来源：中国之声广州日报全媒体编辑 赵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