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眼科医疗事故（市值过千亿的爱尔眼科）

题要：被医生艾芬质疑“诊疗不规范”后，爱尔眼科市值缩水274亿，这家市值过千亿的公司，近年医疗事故为何频现？

《2020年福布斯中国富豪排行榜》上，陈邦以1047.6亿元位居第28位，成为湖南首富，排在了王健林前面。

陈邦的千亿身家，是市值近3000亿的爱尔眼科带来的。

这个登上《2020福布斯中国慈善榜》的眼部医疗机构，是国内规模最大、市值最高的民营眼科医疗机构，然而连日来深陷医疗纠纷风波、被质疑名不副实的机构。

近日，抗疫医生艾芬在爱尔眼科接受治疗后右眼视网膜脱落、近乎失明。这再一次将本已有多例医疗纠纷的爱尔眼科推上了风口浪尖，短短几日市值缩水了近275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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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捋一下时间脉络：

2020年12月31日，艾芬在个人微博陈述在爱尔眼科接受白内障手术后，视力未好转，她直到手术5个多月后，才发现右眼眼底变性，并出现视网膜脱离，近乎失明的事情。

1月4日，爱尔眼科医院通过其官方微博发布相关报告。报告称，经核实，武汉市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艾芬右眼视网膜脱离与本次白内障手术无直接关联，希望与艾芬一起申请医学会和相关部门的鉴定和检查，给出更客观公正的答复。

1月4日下午，武汉市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艾芬通过个人微博@急诊向日葵艾芬回应当天早些时候爱尔眼科集团的核查报告，认为该报告避重就轻，混淆视听，管理混乱，推卸责任。

艾芬称，术前眼底检查是常规操作，而治疗眼底变性也比较容易。

然而这样的一项常规操作，爱尔却进行得如此不彻底，甚至是直接忽略了。故而艾芬直言：“我有理由怀疑：爱尔在趋利。因为眼底变性治疗很便宜，白内障手术花了两万九千元。”

目前关于爱尔眼科是否为了追逐利益而导致这样的事故，双方各执一词，但是公众显然站在了艾芬这一边。

虽事件还未真正查清，但是艾芬这次在网络上与爱尔眼科对峙的行为，使得爱尔眼科以往一些致人伤残的医疗事故再次浮出水面。

02

爱尔眼科这几年，实际上总是处在各种风口浪尖，最多陷入的是医疗风波。

在中国裁判文书网搜索关键词，可以看到不少爱尔眼科将患者弄伤甚至是弄残的案件：

案例一：2018年1月16日，患者刘某到辽宁省葫芦岛爱尔眼科医院有限公司就诊，该医院对刘某诊断为孔源性视网膜脱落后收入院，实施左眼行玻切手术，注硅油晶体植入。

2018年1月25日刘某出院。由于术后视网膜再次脱离，该医院未能及时发现，导致硅油不能取出，失去再次治疗机会。

经葫芦岛市医学会鉴定，刘某属于四级医疗事故，医方承担主要责任。经锦州辽希司法鉴定中心鉴定，刘某左眼外伤现盲目5级，评定为八级伤残。

葫芦岛市连山区人民法院认为，患者刘某在被告葫芦岛爱尔眼科医院有限公司诊疗活动中受到损害，经葫芦岛市医学会鉴定，被告医疗活动构成四级医疗事故，故被告对原告的经济损失应承担赔偿责任。

法院一审判决，葫芦岛爱尔眼科医院有限公司赔偿刘某经济损失23.6万余元。

案例二：2008年1月，范某在重庆爱尔眼科医院有限公司接受了双眼准分子激光屈光性角膜手术，范某术后出现黑影飘动、干眼症等症状。

2017年2月，患者周某因“双眼球突出，左上睑退缩”到武汉爱尔眼科医院就诊，诊断为甲状腺相关眼病。

2017年4月，周某在接受左眼眶内注射治疗后感觉左眼胀痛，视物不见。后经多方检查治疗，左眼视力仍有障碍。

司法鉴定所根据相关材料鉴定，认定武汉爱尔眼科医院对周某的诊疗过程存在医疗过错。

其中，医院诊断周某为“甲状腺相关眼病”依据不充分；在治疗过程中，未充分告知患者病情，并提供多种治疗措施供选择，损害了患者的知情选择权，存在未尽告知义务的过错；患者在治疗过程中出现左眼胀痛时，医院未及时组织专科会诊或建议患者及时转到上级医院治疗，存在急诊抢救措施不到位的过错。

2020年1月14日法院一审判决，武汉爱尔眼科医院有限公司赔偿周某各项损失共计人民币9.7万余元。

可见爱尔眼科将患者致伤致残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艾芬医生在网上对爱尔喊话时，群众支持的声音这么多了。

除了官司缠身外，爱尔眼科也不止一次陷入舆论风波。

2020年2月，爱尔眼科曾因无发热门诊却接受社会募捐N95口罩而遭到质疑。

爱尔眼科并非系疫情定点医院，也不能接受发热、咳嗽症状患者。然而却接受了N95口罩、医用外科口罩、一次性医用口罩、医用帽、防护服、防护眼镜愈面罩等等抗疫紧缺物品的捐赠。

故而有网友质疑称：“真不要脸了，你们居然也要捐赠，你们在一线吗？你们治发热吗？请理解一线的意义？

然而，太原爱尔眼科医院工作人员却口出脏话，以“傻X”回怼这位网友。

此事引发社会热议与谴责，网友纷纷评论称，爱尔眼科的回复“毁人三观”。③

尽管爱尔眼科撤下了捐赠公告并致歉，但是在国家危难之时不仅不尽力奉献，反而还打起了抗疫物资的主意，实为世人所不齿也，这也使得当时爱尔眼科的股价跌了7.9%。

除了陷入各种医疗风波与舆论风波，爱尔眼科还干过更让人膛目结舌的事。

2020年7月，爱尔眼科在多个公众号上宣称“裸眼视力将纳入中考评价指标”，这直接扼住了学生和家长的喉咙，相关话题迅速冲上了微博热搜。

要知道，我国是全球近视患者最多的国家，近视人数约7亿人，其中学生又是近视眼的主要人群，这不免会引起人群焦虑。

爱尔眼科传播此类谣言，引起学生和家长的恐慌，如此一来就能让自己的医院门口排起长龙，赚得盆满钵满，真是一笔好算计！

只不过吃相太难看，想法又过于简单，难不成还以为国家会不管这样的谣言?

在教育部辟谣后，学生与家长也算是长吁一口气。爱尔眼科的丑恶嘴脸也人尽皆知，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除此以外，据天眼查信息显示，全国多地的爱尔眼科医院还有因虚假宣传、违反广告内容管理规定、在生产经营中以次充好等原因被行政处罚。②

处于风波之中的爱尔眼科，现在被网友吐槽，可是一点都不冤枉。

既然爱尔眼科有着这么多“罪行”，为何又牢牢坐住了“中国规模最大、市值最高的民营眼科医疗机构”这个位置呢？

03

爱尔眼科能被人信任，这还是得益于爱尔身上披的“学术”与“慈善”两件外衣。

近两年来，爱尔眼科陆续招募了多位业内专家，出任公司省级“总院长”，在眼科行业里引发震动，披上了专业的学术外衣，如此一来便能赢得赢得患者和投资市场好感。

这其中包括中国医科大学眼科医院院长张劲松、北医三院眼科副主任郝燕生、湖北医师协会眼科医师分会主委邢怡桥、浙大眼科研究所副所长李毓敏、哈医大一院眼科医院副院长滕岩等等。④

另外从2013年开始，爱尔眼科还四处和高等学府合办二级学院，先后与中南大学、安徽医科大学、武汉大学等共建医学院、眼科医院等，进一步加强自身的学术背景。④

此次为艾芬动手术的“武汉大学附属爱尔眼科医院”，正是2019年末武汉爱尔眼科医院与武汉大学合作共建的，这里同时是武汉大学的眼科临床基地。

爱尔眼科原是依靠技术设备来打开市场，随后又通过与专业的人员和机构合作，来树立起专业的形象，实为一步好棋。

同时，爱尔眼科还热衷于慈善活动，故而也登上了《2020福布斯中国慈善榜》。

爱尔眼科的慈善活动，有为中老年人义诊、下乡义诊、为贫困眼疾患者治疗等等，这也为爱尔眼科打下了群众基础和口碑。

只可惜，爱尔眼科做了这么多事还是藏不住那颗趋利的心。

商人趋利是正常的，然而作为一家医院，作为非传统意义的商业机构，自创业之初就应该比其他企业多一份使命感、多一份责任心，应该将国民生命安全放在利益之前。

爱尔在学术和慈善的双重加持下，风生水起，迎来了十分可观的利润。

爱尔眼科财报显示，2019年，其营收和营业利润为35.3亿元和20.3亿元，增长速度为35.4%和41.2%；

2020年，全年涨幅高达147.04%，总市值达3086.60亿元。

陈邦要建构一个眼科商业帝国的决心近几年越发明显。

仅在2020年1月，爱尔眼科就以约19亿元价格，间接收购26家眼科医院。2019年，爱尔眼科收购了14家眼科医院。④

根据野村东方国际证券研报数据，截至 2020 年 10 月，包括收购基金持有的医院，爱尔眼科在中国各地拥有 552 家医院和诊所。其中 71 家为区域城市中心医院，平均每家注册资本超过 1000 万元，其余为小型医院或诊所，平均每家注册资本为 50-900 万元。

按照这个扩展速度，爱尔眼科在2021年的表现本应该不比2020年差。

但是由于受到艾芬的“控诉”与大众的质疑，2021年第一个交易日，市值刚站上3000亿的爱尔眼科盘中大跌逾9%。

04

经常有人把爱尔眼科一把手陈邦称为“门外汉”，这也不无理由，陈邦只是个纯粹的商人。

在上世纪90年代末，国内医院的许多设备还很落后，而国内政策一度放松，允许民间资本进入医疗领域。

陈邦想起他的邻居曾经和上海第六医院合作，在医院引进国外设备做白内障手术。

于是，陈邦立马开始效仿。1997年，这个不懂眼科技术，曾因“红绿色盲”被军校退回的陈邦，用3万元买下了一台进口眼科设备。⑤

以“院中院”的形式，承包了长沙市第三医院的眼科科室，做起了近视检查和常规近视手术的业务，这就是爱尔眼科的前身。

这与许多莆田系医院的发家路子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莆田系已经从“游击战”中逐渐升级，开始走进大医院，同样以“院中院”的形式承包下一些原本不大赚钱的科室，大多集中于男科、妇科。⑤

2000年，国家从开始整治“院中院”，同时也下发了新政策，允许民营资本开办营利性医院。

在莆田系科室被从公立医院出去时，陈邦也从医院搬了出来。他先是在老家长沙收购了一家公立医院，然后又在沈阳开了第一家眼科医院，另立门户。

2002年，陈邦以与他人或单位合资的形式，在长沙、武汉等地成立连锁医院。

爱尔眼科此后迅速扩张。

2009年到2018年，爱尔眼科营业收入从6.06亿元，增长到80.09亿元，10年增长12倍。⑥

2009年，爱尔眼科登陆创业板。2020年，爱尔眼科市值突破3千万。

在刚上市的前五年，爱尔眼科平均每年新增医院数量仅为6家。而如今，爱尔眼科在中国各地已经拥有了 552 家医院和诊所。

不仅如此，据其官网介绍，爱尔眼科业务已经覆盖亚、美、欧三大洲，号称“中国及全球范围医院规模和医疗能力领先”，坐拥3家上市公司。

可见，陈邦不仅是要打造中国的眼科帝国，更是放眼世界，在世界范围追求领先地位。

但是，走得太快的爱尔仿佛忘记了要把步子走好。规模上去的前提是把每一次手术都尽心尽力做好，作为一家医院，凭顶尖的实力才能引领世界。

“门外汉”陈邦让爱尔眼科坐上了中国第一的位置，然而，又因为专业知识的缺乏，一味地追求利益构建商业帝国，忘了医院救死扶伤的本质，让爱尔眼科岌岌可危。

或许让爱尔眼科跌下神坛的不是股票的涨跌，而是患者与公众心中的那一杆秤。

注：

1、《被艾芬质疑的爱尔眼科：市值逾千亿，频现医疗事故曾致人伤残》，南方都市报，2021年1月2日

2、《多次致患者失明，却能营收百亿，爱尔眼科凭什么？》，天眼查，2021年1月4 日

3、《太原爱尔眼科募捐N95口罩，被质疑竟爆粗口！集团股价大跌》，新浪财经，2020年2月3日

4、《棱镜丨起底风波中的爱尔眼科：两个湖南人的“莆田式”发家史》，棱镜，1月4日

5、《无发热门诊，太原爱尔眼科募集口罩惹质疑，今撤销募捐并致歉》，AI财经社，2020年2月3日

6、《被医生艾芬质疑“诊疗不规范”后，爱尔眼科市值缩水274亿》，新京报，2021年1月4日

作者 | 俪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