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12月16日,一架从北京经由上海、旧金山飞往纽约的中国国际航空公司CA981航班B2448号飞机,于上午11点在北京国际机场起飞,飞机上共有乘客和机组人员223名。
飞机不一会便升上了万米高空,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机舱内也是一片祥和。就在一切按照正常流程进行时,过了约20分钟左右,机舱内出现了一些异样。坐在经济舱25A座位上的一名男子看上去有些焦虑不安,他手里似乎一直捏着什么东西,一直看着来回送餐的乘务员。
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这个人招手叫来了机舱内的乘务员,他没说话,直接将捏在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乘务员,并示意乘务员打开看。这是一张一毛钱的人民币纸币,背面赫然写着一行字:
“飞行员请把飞机降落到南朝鲜,三分钟不答应我,我就引爆炸药!”
这并不是一次恶作剧,而是真正的一次劫机事件。该名男子名叫张振海,因此之后这个事件也被称之为“张振海劫机事件”。在随后的几个小时,劫机犯将被一脚踹下飞机,上演一出现实版的劫机到反劫机的反转事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炸弹劫机
在看到赤裸裸的劫机信息后,乘务员当时心里就是一惊,脸色十分凝重。那个年代由于技术限制,安检无法做到严格无漏,因此劫机事件不止发生过一两次。乘务员无法确定这个人的危险程度,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拿着纸币向机舱前部走去,第一时间将情况告知了机长和乘务长。
机长和乘务长得知情况后,随即向地面紧急汇报。由于事发突然,机组人员对目前劫机情况一无所知,只了解到释放信息的男子名叫张振海,关于他是否有同伙,是否真的携带炸药,如果有炸弹又安装在何处,都无从知晓。
地面反恐中心收到汇报后,第一时间也作出了指示:“一定要稳住劫机者的情绪,暂时答应他的要求。”毕竟当时该航班有乘客200多名,其中有10多名外国乘客。如果一旦出现意外,那将会上升为国际事件,对于这种危险活动一定要慎之又慎。
在接到指示后,机长和乘务长由那名与劫机者交涉的乘务员引领来到了经济舱25A座,和张振海进行谈判。
为了不引起恐慌,机长第一时间表示:“请您冷静一点,我们会答应你的要求,将你送到汉城!”听到这,张振海情绪也慢慢平稳下来。在交谈中可以看出,他也并不想把动静闹大,多次表示如果机组人员配合自己,自己也会配合行动。
但在交流中,张振海也几次发出威胁,对乘务员和机长说道:“你们千万不要骗我,我带了300克TNT炸药,如果我发现你们骗我,我就立马引爆!”
看到张振海如此态度,机长再三表示,同意他飞往汉城的要求。因为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尽量稳住张振海的情绪,避免他出现过激行为,是最好的应对措施。同时也可以争取更多时间,找到最佳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短暂的交谈后,双方也达成了协议,飞机会降落到汉城。而张振海则承诺,自己会安分守己坐在座位上,不引起骚乱。
随后,机长回到驾驶舱,乘务员也回到正常的服务位置,表面上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一片祥和。唯一的变化就是,来往的乘务员不断给张振海端茶递水、送点心。因为张振海此时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可能随时都会爆炸,为此乘务员只得以这样的方式来留意张振海的一举一动。
另一边乘务长对张振海的信息进行了查询,得知和他一同上飞机的还有他的妻子和儿子,于是让其它空乘人员对两人进行留意。
而此时,地面反恐中心作出一个计划,那就是让机组按原路线奔赴上海虹桥机场,并安排特警部队在机场准备实施反劫机行动。计划一确定,虹桥机场便进行了封闭,并且让消防车、武警部队在机场严阵以待,就等飞机到达后降落机场准备行动。
然而这一计划又很快被否决了。反恐中心和机组人员反复沟通后,发现计划中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当天视线很好,他们担心飞机如果降落在虹桥机场,张振海一旦发现自己被骗,情绪激动很可能会引爆炸药,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最终地面反恐中心做出决定,就按照张振海的要求飞往汉城,等降落的时候再做定夺。接到指令后,飞机在快到达无锡时改变了航向,朝韩国方向飞去。
飞往韩国
直到飞机大概飞行了一小时20多分钟后,引起了一些从北京飞往上海的乘客疑心。因为经常飞这条路线,他们知道从北京到上海,正常时间只需要一个小时40多分钟。如今即将抵达目的地,客舱应该会提前做出抵达上海的提示,但此时却迟迟没有听到提示。
有耐不住性子的乘客便找来空乘询问到:“飞机什么时候到上海?”而此时有些乘客看向地面,发现飞机一直飞行在海面上,这很不寻常,以往从北京去上海的航线,都不会经过海面!于是有人问道:“是不是航线飞错了?我以前坐这条航线都不会经过海面的?”
慢慢一些飞往上海的乘客议论纷纷,机舱内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空乘安抚道:“大家放心,系好安全带,我们会把大家安全送到目的地的!”
见空乘这么说,大家嘴上没再多说什么,但心里还是觉得空落落的,总预感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的大事!而此时只有机组人员和张振海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张振海看到这样的情况,知道机长兑现了承诺,心里慢慢也放下了警惕,安心的等待飞机抵达韩国。
在度过了一段安静的时光后,此时飞机已经来到济州岛空域,指挥中心和韩国方面紧急联系,交涉航班降落在汉城金浦国际机场的事情,没曾想却遭到了韩方的拒绝。
韩方表示,因近期已经处理过中国被劫持飞机的事件,处理起来极为麻烦,他们坚决拒绝金浦国际机场收容劫机者降落。为此还派出了4架韩国空军战斗机,将CA981航班机组送出了韩国领空。
韩国空军战斗机的出现,再次引起了机舱内乘客的不安,气氛顿时陷入紧张、混乱状态。看着近在眼前的战斗机,乘客们再次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断询问乘务员。但乘务人员并没有作出任何解释,只是一直要求大家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等候抵达的通知。
在大约十多分钟后,紧贴在CA981航班的四架战斗机侧身离开,消失在天空中。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1点10分,无法降落到韩国的CA981航班,于是申请降落至附近的日本福冈机场。
在得到同意后,航班机组紧急联系了日方空中管制,说明情况。而日本和韩国给出了同样的态度,拒绝接受劫机者降落。被逼无奈的CA981航班,知道此时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密切关注张振海的乘务员也发现张振海情绪慢慢变得激动,降落已是当务之急。
为此机组人员驾驶飞机来到日本的一处荒岛上空,来回盘旋,想通过耗光燃油的方式,达到国际航空惯例的紧急情况,实现紧急备降。
随着飞机一直在荒岛上空盘旋,机场内乘客变得更加焦虑不安,一些第一次坐飞机的女乘客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埋怨道:“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坐飞机了!”
恐惧和不安的氛围笼罩在机舱内,但乘务员只能尽力地安慰大家,除此之外,便是密切注意张振海的行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每一刻都牵动着乘客们和机组人员的心,他们猜想着无数种可能,但也只能被动等待着。
飞机在荒岛上空盘旋了近一个小时,直到燃油告急,航班机组以此理由宣布飞机进入紧急情况,要求紧急备降福冈机场。按国际航空惯例,这是不能拒绝的,为此日方被迫同意。
就在乘客感到绝望的时候,客舱的广播响起:“乘客们请注意,飞机即将降落,请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那一刻,悬在大家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机舱内出来一阵欢呼声,有人呼喊着:“终于要落地了!”
但此时的机组人员脸色依旧略带沉重,因为机舱内的隐患并没有真正解除。不一会,飞机慢慢开始降落,此时航班机组人员也准备好实行一场反劫持计划:
当飞机一降落到福冈机场,乘务员便立马告知张振海已经抵达汉城,将张振海一家三口引到客舱后部,然后趁他们下飞机不注意的时候动手制服。其中张振海由机长亲自对付,另一名男性空乘控制张振海的妻子,其他人叫上几个乘客去控制张振海15岁的儿子。
十来分钟后,飞机平稳降落在福冈机场,此时日方也做好了防范措施,清空机场的飞机,消防车、救护车以及日本警方在飞机降落区域严阵以待。
罪犯落网
按照原计划,机长和乘务员提前来到张振海面前:“汉城到了,准备下飞机吧!”张振海此时没有过多怀疑,起身从行李架里拿出一个医药箱斜挎在肩上,并招呼着妻子和儿子,起身往机舱后舱口走去。机长和乘务员则跟在后面,男乘务员路过紧急通道时,顺手拿走了一个小型的灭火器,将其藏在腋下。
到了飞机后舱口,空乘正常将后舱门打开,此时张振海往外探出头查看情况,正准备下机,机长上前猛的一把推向张振海,张振海瞬间被推倒在舱门口。没等张振海反应过来,机长又上前用脚踹过去,一把将张振海踹出了飞机。张振海重重摔在福冈机场的跑道上,昏死了过去,随后被日本警方控制。
另一边,见机长动了手,男乘务员拿起灭火器将张振海妻子砸晕在地,发现她腰部藏有一圈硬邦邦的东西,以为是炸药,于是又上前将其死死控制住,喊道:“我是机组安保人员,这几个是劫机犯,谁帮忙拿根绳子过来把她捆起来!”
明白情况的乘客,有人上来递过绳子,此时张振海的儿子,也被其他乘务员叫人控制了起来。整个反劫持行动不到三分钟,张振海一家全被控制住了。
随后机组人员仔细检查了张振海一家三口所带的行李,包括他们所接触过的地方。其中张振海妻子腰部藏的是被卷起的人民币,在确认未曾发现可疑爆炸物后,机组人员这才放了心。此时客舱广播再次响起:
“各位乘客,此前我们航班被劫机犯劫持,刚刚已经成功进行了反劫持行动,目前歹徒已被我们制服,大家请放心!”
至此,CA981航班此次危机真正被解除。乘客们这才明白此前飞机出现的种种异常,随即机舱里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随后中国驻福冈领事馆和日方交涉,所有乘客被安排到候机厅休息,中方派人再次登机取证调查,发现客机上并未安装任何爆炸物品。
整件事情张振海妻儿都未参与劫机行为,最终警方将她们送回国内,并未进行其他惩罚处理。而张振海则被送往医院救治,日方表示引渡问题延后讨论,并且协商好一旦出院,便将其转移到拘留所关押。
之后乘客再次乘坐加满油的飞机返回北京,其他外国乘客,则直接从福冈乘坐飞机飞往目的地,结束了这次惊心动魄的飞行。而张振海出院后,因为从飞机摔落伤到了脊椎,导致半身瘫痪,最后被引渡回中国,后以劫持飞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剥夺政治权力2年。
很多人无法理解,为何张振海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最后经调查得知。张振海原是邯郸某汽配厂厂长,因在职期间贪污人民币4000多元,后被检察院认定为贪污罪。张振海主动认罪,退还赃款,这才免于被起诉,取保候审被放了出来。但张振海依旧对审查不满,为了远逃国外,过上更好的生活,才蓄意劫机外逃,最终酿成此等悲剧。
1996年,张振海刑满释放后,妻子已经改嫁,儿子也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不肯接受他。孤苦无依的他,只得靠父母的接济度日。俗话说善恶终有报,张振海的悲剧,无疑给心怀贪欲的人敲响警钟。唯有尊法守法,坚守内心,才能无畏无惧,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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