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生于1911年8月6日,山东省聊城市临清人。国际著名东方学大师、语言学家、文学家、国学家、佛学家、史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历任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委员、聊城大学名誉校长、北京大学副校长、中国社会科学院南亚研究所所长,是北京大学的终身教授。他博古通今,学贯中西,他的散文质朴而不失典雅、率真而不乏睿智。生前曾撰文三辞桂冠: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香港学者饶宗颐说:“季羡林是一位笃实敦厚,人们乐于亲近的博大长者,摇起笔来却娓娓动听,光华四射。他具有褒衣博带从容不迫的齐鲁风格和涵盖气象,从来不矜奇、不炫博,脚踏实地,做起学问来,一定要‘竭泽而渔’。”2009年7月11日,季羡林先生与世长辞,享年98岁。今年是季老逝世十周年,仅以此文,共同缅怀这位令人敬仰的老人。
1992年7月24日,季老书房,张立科为季老拍的照片。
认识季老、接触季老,零距离仰望季老的伟岸,聆听季老的教诲,这是我一生最珍贵的记忆。
时光倒退二十七年半,1992年1月2日,北大未名湖畔,13公寓一楼,上午10点左右,我敲开季老的楼门,自我介绍和说明意图:我叫张立科,来自临清,我们一群文学青年成立了临清市文学创作协会,创办了一个刊物叫《卫运河文学》,想请您题写一个刊名……
穿着蓝的卡中山装,慈爱得就像邻居爷爷一样的季老让我坐下,不紧不慢,很高兴地说:“好,家乡的年轻人热爱文学,好,我写。”
我进的是季老的起居室,屋里还有他妻子,也是一位慈祥的老人。我坐在一个矮凳上,有些拘束,毕竟第一次见这么著名的大人物,心里没底。
季老起身去书房,给我题写刊名去了,我便和老人唠家常,三五分钟,距离拉近了,心里放开了,拘束一扫而光。
大约十分钟,季老回来,拿着刚写好的“卫运河文学”,在宣纸上题的刊名,还写上了他的名字,盖上章,我双手拿过来,嗅着墨香,心里溢满无限兴奋和感激。
我已经站了起来,想走,季老说不慌,喝杯水,很诚恳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便坐下来,端着茶杯,和他唠嗑。他问我住在什么酒店,都去了哪里,还办什么事。
他说起给临清争取资金修舍利宝塔,说起他的家乡康庄镇官庄,说起他创办的北京大学东语系。他风趣地说:“我研究的这些玩意儿你们不懂,也没有多少人懂。”
季老非常平易近人,非常朴实亲切。半小时过去,我已经没有半点拘束,完全老熟人的感觉了,季老说话语速沉稳,声音有一点点天然嘶哑,没有丝毫的距离感,就像跟亲戚、家人、邻居在聊天。
从季老处求得刊名题字两周后,《卫运河文学》创刊,封面上季老的题字置于上方,连同他的名字和印章,光彩夺目,熠熠生辉,给刊物平添了无限光彩。
不久,《微型文学》创办。七月我又一次去了北京,7月23日拜访了臧克家老人,让他给题写了《微型文学》刊名,7月24日我第二次拜访季老。
也是上午,也是10点多一点。季老正在赶写讲稿,听到我的叩门声,亲自给我开了门,没用介绍,便认出了我,说:“你是临清老家的,叫立科,去年来过。”他领我进了他的书斋,好大一个屋子满是书籍,不光架上满满的,几个桌上也是一堆一堆的,使人恍如走进图书馆。
季老让我在一张藤椅上坐下,问明来意,很高兴地说:“昨天开了一天会,明天一早就到延边大学应邀讲学,一去就是七八天,今天在家准备讲稿,你来得正巧!”我问:“您老人家现在社会活动还这么多?”“多!开会、讲学等等经常有。”季老82岁高龄,精神矍铄,眼不花、耳不聋,记忆力特好,我向他转达了家乡人民尤其我们文学青年们的敬仰和问候,他说:“谢谢!”
季老特别关心家乡的经济文化事业,还问起当年的年景,提起前来拜访过的马景瑞副市长和文化局许铁生局长,谈起弘扬中华文化要从弘扬乡土文化始的问题,表达了对家乡的拳拳爱心。
当谈起他的散文,老人家却说:“我这些东西你们未必喜欢!”我说:“我读过不少,写得很好,我们非常喜欢。”他拿了一本《万泉集》签上名字赠给我,我十分激动,双手接过。
在季老的书桌前,我看到一篇他正在写作中的讲稿,很过意不去,他明天还要去延边大学,我得马上告辞,他又一次关切地问我住哪儿,还送我到楼外,握着我的手告别,让我带回他对家乡人民的问候。
1992年8月10日,我写了封信寄给季老,恳请季老为两本作品集题写书名,并请他给《微型文学》写几句话。
季老很快给我们写了回信,全文如下:
立科同志
惠书奉悉。
遵嘱,寄上拙书一张并附上简历一份,请查收。
临清本为文化古城,流风余韵至今犹在,窃以为弘扬中华优秀文化,其道多端,自弘扬乡土文化始,亦其一道也。
即祝
撰安
季羡林
1992.8.21
并随信寄来他给家乡父老的题词:离乡七十载,顷刻忘未能。宣纸的底稿本,非常珍贵。
1994年秋天,去北京出差,我又去拜望过一次季老,赶得不巧,到他家时有记者要来采访,马上就到,我只待了十几分钟,跟季老汇报了几句《微型文学》的情况,说了说家乡文学的局面,没有坐下来促膝交谈,记者到了,我只好告辞。
1996年10月9日,我和赵玉岐、马学功三人一起到北京拜望季老。10月10日下午2点,我们认为这个时间正好,不影响季老休息。进了北大,穿过未名湖,来到13公寓一楼,敲开季老的门,出来的是他的助手,我介绍了来意,她操着南方口音说季老还在午休,3点多才能醒,便把我们领到季老书房,让我们耐心等待。
3点半,季老起床了,简单洗漱,来到书房,很高兴,坐在办公椅上,我们坐对面,我一一介绍了玉岐和学功。玉岐递过去一张名片,季老接过去,认真地观看,当看到玉岐的岐字是用笔改了的,原是歧,改成岐,玉岐解释印刷错误,季老说:“这名片既然印错了,就不能再用。”我们连忙说是,季老是一个何等严谨的人啊,他对我们后辈的教诲和指正让人铭记于心。
我向他介绍说聊城有一批作家,有专业的,也有业余的,写了大量文学作品,也发表了大量作品,想出一套丛书,每人一本,共21本,定书名叫《大运河文学丛书》。我汇报了十几分钟,季老极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我最后表示我们大家开了好几次碰头会,都一直希望您老能给写个总序。同时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将自己花了三个晚上写好的一个参考稿的打印件递给他,意思是如果季老没有时间,就在这上面签个字或修改一下签个名。
季老没有看,放到桌角上,说:“我这一辈子没让别人代我写过一篇文章,要么我看不合适不给写,要么我就自己写,你刚才说得很清楚了,我看看你写的,了解到底是些什么集子,抽时间我写这个序。”
我仰头看季老,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第四次拜见季老,已没有了半点拘束。接下来我们便闲谈起来,谈文学,谈他的忙,邀稿多、会多、兼职多,时间安排得太满。
学功提出和季老照相,我们正好拿着相机,便一一在书桌前与季老合影,季老坐在办公椅上,我们逐一站在季老身后,认真地合影,直到照理想了才作罢。
这一天很好,没有客人,没有电话,没有任何人来,我们尽情地和季老交谈、照相、唠嗑儿。我还提出让他给丛书题写一个书名,他答应了,说和序言一块寄去。
紧紧张张地组稿、联络,《大运河文学丛书》出版在即,序言到底能否给写,什么时候写,文友们担心,不断有人询问,我肯定地答复他们,绝没有问题,季老答应的事一定给办。
两个月过去了,没有消息。我不好意思打扰他老人家,就等。
我找到季老的曾孙季孟祥部长,那时他是临清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他说他老爷爷只要答应的事一定给办,过几天,他正好去北京,他给询问询问。我太高兴了,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腊月中旬的时候,季部长去北京陪季老过春节,有一天他从北京季老家中打来电话,说:“问季老了,早写了,早寄临清了。”
我如五雷轰顶,懵了。季老早寄来了,我没收到,我整天收很多稿子,季老这个如此重要的信件,怎么能丢失呢?
我到邮电局查,不让查,说只要来了的信件都分发了,不会有差错。我找了个熟人,到邮局退了的、废弃的、无主的信件里翻找,找了两次,终于眼前一亮,一个大信封,北京大学东方语系季羡林,熟悉的季老的亲笔映入我的眼帘,我抓住信跳了起来,乐得无以言表。
我急不可耐地打开信封,里面三样东西:一封亲笔信,一个宣纸的丛书书名题字,五页复印件的序言原文。我一气读完序言,心潮澎湃,写得太精彩了,这哪里只是一篇序言,分明是一篇优美的散文,关于乡土文学、关于临清、关于聊城、关于家乡的创作队伍,除了作者们的职业,他几乎一字没再用我给他准备的底稿。我羞愧难当,我感到自己极其渺小,季老真乃我们后辈的楷模。
文章最后落款,写作时间1996.10.23之下写了“小病乍愈,窗外落叶如飞蝶”一行小字,时间说明是我拜见他后的第13天写的,小病乍愈,说明刚得了一场小病,我的心酸酸的,眼泪掉下来,老人家是在刚刚恢复健康的状态下给我们写的这篇序,2500多字,为我们的丛书增光添彩,成为一大亮色、一大支撑。
1997年1月27-29日,临近年关,我又来到北京大学13公寓,代表我们丛书作者向季老表示最真挚最衷心的感谢。
这是我第五次拜望季老,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季老,在他家待了半个小时,拉文学、拉家乡、拉他对人生世事的看法。这一次没有上他书房,在他的客厅聊天,我看到了他的放松、他的猫、他的快乐、他难得的悠闲。
临清 张立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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