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发||拂晓哨位
来源||畅克平供稿
畅克平,1954年11月出生,陕西乾县人。1974年12月入伍后任62师186团二营机炮连战士、文书兼军械员,1978年7月入党,同年9月考入宁夏大学化学系,1982年7月本科毕业并授予理学士学位,毕业归队后任二营代理书记。1982年9月调入军区兰州医学高等专科学校训练部化学教研室工作,先后任化学教研室副主任,讲师,副教授。专业技术六级,文职三级。2006年因单位撤销提前退休。任教期间发表研究论文70余篇,获军队科技进步三等奖3项,获教学成果奖10余项,荣立三等功2次,获全国和军队重点研究课题1项。参与出版全军《医用化学》教材和《有机化学》教材各一本,主笔编辑《兰州医学高等专科学校校史》等。
我在一八六团当兵记
从1974年入伍,到2006年单位撤编提前退休,我在部队服役了33年,可以称得上是个职业军人。到现在我已经退休16年了,虽然我在军队院校工作的时间较长,有25年,但挥之不去的是我在原21军62师186团开始当兵时,最初近四年的连队生活。由于时常想起,所以就把这四年中记忆深刻的几件事写出来,和大家分享,希望能给你消遣提供材料。
1974年12月,我被陕西省乾县征兵办公室批准入伍。接到通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是呀!我这个兵实属不易。从1970年开始,年年都在梦想着当兵,就是不能实现。当兵,是当时我走向外面世界的唯一路径。那时候上大学和当兵基本上是“唯成分论”,贫农在各种选拔中处处优先。文革时期上大学靠推荐,只有贫农家的子女才有可能推荐上大学,而且在农村数量极少,都是些凤毛麟角。我家是中农成分,根本不可能被推荐上大学。当兵也一样,贫农成分是基本条件,只有贫农成分的子女数量不够时,才考虑中农成分的子女。我连续几年想当兵都在初选时被淘汰,村里和大队没有人想到我能当上兵,但事物的发展就是在可能与不可能之间,不可能有时会成为可能。苍天有眼,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乡,迈入了向往已久的军营。
决定我入伍的是186团一营三连一排长曹耀东,他是彬县人,说他是我的恩人一点都不为过。曹排长当时在我们公社负责征兵,在摸底阶段我找过他,说了我的情况,他叫我写了几个字,说以后到部队可以当文书。由于大队正式名额已经确定,我被列为预备名额,几乎没有可能被批准。在各项前期政审体检完成后,曹排长力排众议,坚持把我带到了部队,所以才有了我成为职业军人的开端。到部队后,我和曹排长只见过一面,后来听说他调到宁夏军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再后来,我多方打听,始终没有联系上他,真是一大遗憾!
1975年元月4日,我离开了故乡乾县,来到了宁夏中卫县永康公社186团驻地,在二营机枪连八班开始服现役。当年八班有四名新兵,我们的手中武器是连用机枪(由转盘机器改装而来)。一到部队,我们就被编入到新兵排,新兵排近30人,并立即投入到紧张的新兵训练中。那时老兵还没有离队,我们只能住在连队后面艾湾四队老百姓家里,吃饭由炊事班提供。
新兵训练主要是条令条例教育、共同科目和射击训练。提起射击训练,既是首次握枪训练,又是要考核验收的训练科目,大家都非常重视。射击训练安排四五十小时,用63式自动步枪,100米胸环靶精度射击。60环及格,70环良好,80环及以上为优秀。我在训练时,很快就掌握了射击的技术要领,可等到打靶时才打了64环,勉强及格,问题出在过于紧张,胆怯害怕!
记得当我们到达射击场时,靶场气氛森严,每个靶位插上了小旗子,后面的准备场地还有一排小旗子,除了小喇叭嘟嘟发出信号外,再没有其他声音,营连首长都在现场坐阵指挥。我哪儿见过这阵势,吓得我手心冒汗,两腿发软,没有上场都是这样,可想当时的紧张程度。轮到我上场了,进入靶位,老兵帮我子弹上膛,我满头大汗,呼吸急促,动作好像不听使唤了。由于过分紧张,平时训练的瞄准、击发要领都没用上,所以成绩就很不理想了。看到其他新同志打靶成绩都不错,我失望极了,非常懊恼。
射击训练结束后,新兵训练也就结束了,我们回到了班排。上半年技术科目训练内容主要是队列、投弹、军体和连用机枪射击1—3练习。后来,我在射击场上已经不再胆怯了,两只眼睛瞄准,既准又快,成绩都是优秀。尤其是二练习射击,150米射空靶和250米机枪靶,每个靶5发子弹,两个点射,时间30秒。二练习要求首发命中,每个靶只要中一发就及格,我的成绩是竟然是10发全中,全连第一。记得当时连长李永汉就在我身后,提醒大家不要急,时间充足,瞄准后再击发。没等连长把话说完,我第一个点射就出去了,紧接着又是一个连发,时间没到就已经射击完毕。下来是机枪靶,我同样以较快的速度提前射击完毕。两次报靶竟然10发全中,这样的成绩几乎是没有过的,也是全连唯一的,说明我瞄准和操枪都非常稳定。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但还不敢声张,怕别人说我骄傲。
二机连的连长李永汉,指导员邢占坤都是河南人,他们关爱战士,做事果断,配合默契,威望很高,受到全连官兵的爱戴。他们话不多,但每次讲话都是那样的铿锵有力,往往能给人以力量。时至今日,他们的形象在我的脑海里还是那样的高大,是我当兵期间最信赖的连首长。虽然他们并没有单独和我谈过话,可他们带兵的方式给我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
我在入伍初期,由于人生阅历浅,思想背负得太多,心里总想把每件事做好,总想给领导留个好印象,这样就产生了持续的心里压力。一天晚上,全连去团部看电影,集合时值班员连续三次叫报数,每次都卡在我这里,指导员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把部队带走了,他或许看出了一个新兵的紧张程度,理解并给予了宽容。事情过后,我除了深深的自责外,就是对指导员发自内心的崇敬。
1973年我高中毕业后,在农村劳动有一年多时间,期间担任大队团支部委员,参加过青年突击队兴修水利。我们大队和村上都有县上和公社派来的住队干部,由于我生活俭朴,话语不多,所以他们对我印象不错。我们队的住队干部老张,送给我两三本马列著作,我抽时间阅读,还做了笔记。大队的住队干部陈彦斌原来是乾县团委书记,后来调到我们公社工作,他理论水平高,工作能力强,宣传教育搞得有声有色,拿现在的话说,我就是他的粉丝。是他给了我去乾县党校学习的机会,我首次到党校参加了“正处”儒法斗争史学习班,见了一次世面。指导员知道后,让我在全连谈一谈学习体会。由于以前的学习材料入伍时没有带,所以就凭记忆讲了我国社会的基本矛盾、分配制度和儒法斗争的一些内容,尽管肤浅零乱,但对我锻炼很大。
上半年训练结束后,转入下半年战术科目训练。部队先在南台子上进行基本战术科目训练,然后野营到三合桥进入合练,我们住在三合桥周围,在公路南面清水河一带的戈壁滩上进行合练,合练一般都在晚上进行。三合桥演练还没有结束,我们几个新兵奉命返回营房,准备参加团里在迎水桥举办的年度骨干集训。
从7月中旬直到国庆节前后,我参加了团里在迎水桥组织的新兵骨干集训队,为期两个多月。这次集训,人数多,强度大,内容全面。我体质弱,基础差,但要求高,决心大,竭尽全力,勤学苦练,军事素养提高很快。我在连用机枪三个练习的射击考核中都是优秀,投弹从20多米提高到40米,单双杠都完成了1—4练习,战术考核和夜间训练成绩都是优秀,这为我当一个合格的兵打下了比较坚实的基础。
国庆节过后,团里又组织少数骨干到迎水桥集训,由团作训股张旭带领。这次集训比上次集训人数少很多,每个步兵连只派一老一新两名骨干,机枪连和炮兵连各派一名骨干,总共只有二三十人。连首长派我去参加集训,我从心底里感谢连首长对我的信任,对这次集训高度重视。由于集训内容都是步兵的技术战术内容,我这个机枪连的新兵就感到非常吃力。但我明白,只有肯学习,又肯下功夫,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塞外的冬天特别寒冷,皑皑大雪已经有一尺厚了,可我们还穿着衬衣,在迎水桥电厂东面的礼堂里练刺杀。在教员的指导下,我们通过努力圆满完成了集训任务。参加此次集训的有后来任职副团长的钟绵帮和在军司令部任职的龚仕高等人,大家都从集训中获益匪浅。
1976年3月,部队精简整编,机枪连和炮兵连合并组成机炮连。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确定为二机炮连军械员兼文书。我不知这个决定是怎么产生的,也没有人事先跟我说过,但确确实实把我推到了非常尴尬和难受的境地。匆匆忙忙来到二机炮连报到,指导员樊新强叫我向营部打个宿营报告,可我还不知道宿营报告怎么写,也不知道全连有多少人员,有多少武器装备等,因为我刚来到这里,一切都很陌生,在这之前从来就没有见过宿营报告,更不知道连队的实力状况,我怎么能写出来呢?
以往,老文书离职前三个月至半年,连队就已经选好了新文书,新文书由老文书带一段时间,基本掌握文书日常工作的内容、方法和程序后才上任。可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当了文书!我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各种尴尬的事一个接着一个来,连首长怎么能满意呢?我多么希望把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文书换掉,可没有替换我的一点音讯。就这样我边干边学,凡是经办过的事我就把它备份记下,以后就知道怎么干了。由于当年部队到西安市长安县军区陆军学院工地施工,几个月的积累就基本能胜任文书工作了。
尽管我在以后的工作中,也有不错的表现。如连队的工作总结和汇报材料都是我写的;部分黑板报是我出的等;我在人民军队报上有一篇新闻报道,被团政治处评为年度优秀报道员;我写的二机炮连安全防事故的经验材料,师里转发并加了编者按等。团政治处干事刘兴旺曾经找我谈话,问我愿不愿意到团部搞报道,我当时只知道通讯员每年要发多少稿件,担心完不成任务不能胜任就推辞了。你看我有多傻呀!这么好的机会到面前了竟然自己放跑了。类似这样失去机会的还有我在军队院校时,一些老教授给学校推荐我,学校政委专门到教研室征求我的意见,说调我到训练部去工作,我同样列了三条理由,说我到训练部去不合适,这事都成为笑柄,因为当时不知有多少人都想到训练部去工作,而我还列了三条理由推辞了!这些都是后话,说明我这个人太愚蠢了!
在连队文书岗位上,胜任了工作是一回事,连首长对你的印象又是另一回事,由于开始已经落下了不能胜任工作的印象,也就造成了在连队的工作成绩长期没有人肯定,以至于长时间不能被连队党支部同意接收我加入党组织,这在文书工作岗位上非常少见,几乎没有那个连队的文书不是党员。事无常理,从我进入二机炮连以来,这段时间是我军旅生涯最失意的时刻,我在政治上长期处于被遗忘的角落。我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善于沟通,社会交际能力太差,有点书呆子味。对于自己的处境我心里清楚,也已经做好了退伍的思想准备。现在看来,人生就是这样,起起伏伏,涨涨落落,只要能够忍受,坚持下去,就有可能顺势而为。
1976年是一个多事之秋。这一年,我们国家经历了历史巨变。
1月8日,敬爱的周恩来总理在北京逝世。3月8日,在吉林市上空下了一场罕见的陨石雨。7月28日晚上,河北唐山发生了7.8级大地震,24万人死亡、16万人受伤。9月9日,伟大领袖毛主席在北京与世长辞。10月6日,“四人帮”被粉碎,长达10年的文化 大 革命就此结束,中国社会发展进入了一个重大历史转折点!
这一年,我团奉命执行施工任务。三月下旬,全团除留守人员外,大部分官兵乘专列直奔西安长安县西安陆军学院施工工地,担负建设学院校舍的施工任务。我们二机炮连住在山根角下王庄的老百姓家里,后面山口处有一个地震观察站,驻地距离学院施工工地有一里多路。我连领受的主要任务有修建锅炉房30米高的大烟囱、家属院楼房粉刷、部分场地大石头爆破清除等。部队住宿安排好后,就立即投入到施工之中。
五月份,团军械股通知我参加一个调查小组,到师里一些特定分队去调查武器装备管理保养情况。作为军械员兼文书,我在履行职责方面还有不少需要学习的地方。在军械股李双印助理的带领下,我和军械股的董厚根、七连文书尹增春等一行六人从西安启程,然后到中宁师直几个分队参观学习,最后到华阴农场。通过这次活动,使我对陆军师的武器装备状况有了大概了解,也学到了部分武器装备的维护和保养的知识技能。
唐山大地震后,8月16日晚四川松潘平武等地又发生了7.2级强烈地震,随后又发生6.7和7.2级两次大的余震,西安地区震感明显。一时间有关地震的传言满天飞,西安市政府也不时下发防震的有关通知,全国各地都处在惊慌之中。为防备地震,城市农村许多人家都在室外搭起了临时帐篷,我连在外面打谷场上用竹竿搭起了临时帐篷,晚上大家就睡在里面。
一天,我和一位战友去西安一个露天体育场参加公判大会。去时我向连长请了假,准备会后去西郊看我姐夫。当我到达工厂后,听他的同事说,我姐夫在斗门镇中学,是工厂派去的工宣队代表。中午,我和一个叫王修德的师傅骑车到斗门,我姐夫不在,让我等一会儿。在桌子上,我看到了西安市政府刚刚下发的通知,预告今夜可能有地震。我坐不住了,心想要是晚上发生地震,连队的武器装备还在库房里,我得赶紧回去,打开库房门,把武器装备拿出来。就这样我又乘车先到西安,再搭便车返回。到达王庄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可部队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把情况向连长做了汇报,可连队并没有接到上级的通知,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幸好那天晚上没有发生地震。
我在长安施工时,父亲曾来部队驻地看我,他只呆了两三天就回去了。回去时,我送父亲到西安,并在车站附近的革命公园照了一张合影,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父亲的单独合影,虽然照片很小,但在我心中的份量很大。后来姐夫和姐姐也来驻地看我。
国庆节放假期间,我和杨冬志、张国宝三人去爬后面的终南山。终南山很高,我们沿着山沟一直往上走,走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到达了最近的一个山顶。山上有许多板栗树,树下落了不少带壳的板栗,而且上面有刺。幸好我们带着施工手套,才能够把捡来的板栗皮剥掉,每个人都捡了满满一饭包板栗后开始返回。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回来时,我们沿着原来的路线下山,而且休息了几次,每次休息都是因为腿在发抖不能继续行进。下山花费的时间比上山多了一个多小时。这个时节,由于山上夜间气温低,一些树木的叶子已经发红发黄,举目仰望,五彩缤纷,美不胜收。可惜当时我们还没有相机,没有记录下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美丽画卷。
由于组织得力,管理到位,连队圆满完成了各项施工任务,没有发生任何重大责任事故。年底,天寒地冻,部队也完成了施工任务,又回到了中卫县永康部队驻地。
按照一年训练一年施工的总体安排,1977年部队进入全训。由于文书的工作性质,我去训练场的时间不多。
七十年代的宁夏大学校门
1978年,部队营建,我们二机炮连奉命到中卫县下河沿烧石灰 。全连住在下河沿煤矿礼堂的院子里,烧石灰场地在下河沿煤矿井口东面。先开采石块,再在下面放一层木材,按照一层石头一层煤磊上去,最后引燃下面的木材,木材和煤一起燃烧,两个礼拜后扒开外面的石块,里面的碳酸钙就转变成氧化钙了。
五月底的一天,我从下河沿回永康营房领雷管炸药。到营部后,书记张忠诚告诉我,团里近期要通过考试,选拔今年参加地方高考的人,你们好多老乡都报名了,你报不报名?这是因文革中断了十一年,恢复之后的第二次全国高考,第一次是在半年前(也就是77年冬季高考,78年春季入学的77级大学生),部队首次参加考试的条件是,只允许报考外语专业,由于刚开始,时间紧,动静小,许多人过后才知道。这次参加高考,面向全团战士,统一考试,择优选拔,不限专业,自愿报考。这下动静就大了,全团有百余名战士在永康和迎水桥两个考点参加预选。说实话,我从高中毕业已经五年了,入伍时连一本书都没有带,期间更没有复习过,所以对考大学确实没有想过,但听说好多老乡都报了名,也就想试一试报了名。
那是夏日的一个晚上,在永康参加考试的战友聚集在团部一楼的几个办公室里开始考试。试卷是一张油印综合考卷,政治、语文、数学、物理和化学各一道题,时间90分钟。时间到了,考试就结束了,也没有太多的期盼,就又回到了下河沿烧石灰。两个星期后,团宣传股万股长给连里打电话,说我预选考试成绩不错,让连里给我安排复习时间。后来,指导员杜晓明通知我回营房准备参加高考,这时距离高考不足一个月时间了。
我带着彷徨和焦虑回到了营房,没有书,没有资料,是副指导员张召荣帮我从中卫县三小许存智老师那里借到一本复习大纲,我就对着复习大纲一条一条往下看,知道的就过去了,不知道的就到处问人。许存智老师的姑娘当年也参加考试,所以他手头的资料比较多,消息也多,我就到他那里借点资料复习,打听点消息。由于时间紧迫,压力山大,我当时一天只睡几个小时,常常学习到下半夜,天一亮就起床背政治,极度困乏,人瘦了许多。一天我从许老师那里出来,在中卫县古楼东面的门洞右侧,靠着墙等班车时突然晕倒,倒在旁边一位摆地摊大姐的摊子旁,大姐把我推了一下,我清醒了后连声谢谢的话都没说,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就在我夜以继日,紧张备考时,连里通知我到下河沿去,例行我入党手续。从入伍以来,我写过多次入党志愿书,都没有下文,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后来听说,指导员考虑万一我考上大学,怎么能把一个有近四年兵龄,还是多年的连队文书,还不是党员的人送去上大学呢!我连忙填写好入党志愿书,就在公路边搭了个顺车,来到下河沿。第二天中午就召开了支部大会,通过了我成为中共预备党员,报上级党委批准。
7月份,我在中卫县一中考场参加了高考,考试进行了两天半,政治、语文、数学、物理、化学五门。考试结束后,我回到连队,这时连队烧石灰任务已经完成,部队回到永康公社,住在王家庄老百姓家里,参加在南台子下面砖厂里烧砖。八月中旬的一个下午,我正在砖厂背砖,营部通信员喊我接电话。电话!是我的电话?我还有电话?是谁给我打来的电话呢?这是我一生第一次接电话。不容多想,我急急忙忙从山上往下跑,到达营部时,电话挂断了,通信员告知,电话是中卫县许老师打来到,说我被宁夏大学录取了,叫我明天去县城找他。我仿佛在梦幻之中,我考上了大学!是真的吗?还是听错了!
据说那年我团参加高考有两名干部,三名战士共五名同志,我只知道一营的乾县老乡王希祥和我一起参加了高考,其他就不得而知了。我能考上大学,也许是老天眷顾我这个愚笨处处事事都不顺的人,但有一点是要说明的,那就是我从读书时就一直想往着走向社会,在外面闯一闯,虽然前途渺茫,但我始终没有放弃。我在上高中时,先是在乾县杨汉中学上学,虽然那里的教学条件和师资力量都比较强,但学生搞运动,经常耽误上课,所以后来就转学到临平中学,临平中学有位从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老师叫郑光远,他讲课很有水平,多年后,我还能背得下他讲过的内容。我报考大学选择化学专业,就是受他的影响。高中毕业后在农村劳动,我也没有放弃学习,不论严寒酷暑,一有空就把高中的课本拿来看,许多内容到现在还能背下来,可以说是心中有一股信念和力量。
1978年9月至1982年7月,我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宁夏大学化学系,获理学士学位。当年宁夏大学化学系78级招收了46名学生,是届别最多,年龄差异很大的一级学生。他们中小的只有十六七岁,大的近三十岁了,有的是工人,有的是农民,有的是教师,大多数是高中毕业生,只有我一人是军人。我这个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军人,非常清楚我是来干什么的,非常珍惜来自不易的学习机会,四年寒窗,始终如一,不敢懈怠,两个暑假我没有回家,坚持在学校里复习功课,我对这些不遗余力的付出和坚持甘之如饴。我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学习上,学习成绩从开始的后几名提升到毕业时的前几名。在毕业分配阶段,化学系王千杰主任告诉我,今年的分配政策是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只要你愿意,可以留校在系里工作。但我还是想回部队,所以就没有答应系里的挽留,就又回到了186团二营。
1982年7月,我告别母校宁夏大学,乘火车回到了中卫县迎水桥我曾经服役的部队。这时原来在永康的团部和一营、二营已经搬到了迎水桥,永康的营房已经废弃了。我先在二营机炮连住下,然后去团政治处干部股报到。干部股长是原来团里电影组的陈家明,他请示上级后告诉我,先要在连队见习一年,见习期间不定职定级,见习期满后按正排安排职务。可据我在宁夏军区了解到的情况是,入学前满一年军龄的大学本科毕业生不设见习期,到部队后直接定为副连。
那时候,团里还没有接收过大学毕业生,上面的政策才制定不久,基层部队还没有收到这些政策。听了陈家明的话后,我坐不住了,第二天就返回学校,到宁夏军区问明情况,可那里只是口头上给你说一说,我弄不到红头文件。没办法,我又回到中宁县62师师部,找干部科说明我的情况,师部也没有明确答复。干部科有位干事告诉我,可以给21军干部处专门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刘梦琳打电话,问军里有没有安排。刘梦琳我认识,原来是我们团政治处的干事。我在师部打通了他的电话,向他反映了我的情况,他说军区可能要安排你的工作,让我等通知,这下我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
顺便说一下,我在二十多年后有幸见到了刘梦琳。进入新世纪,学校已经停止招收部队生,军区准备利用原兰州医高专的资源,为西北革命老区乡镇卫生院培养医护人员。受军区委托,我和校领导到延安、榆林、庆阳、高台、临泽的乡镇卫生院调研,在榆林军分区,我见到了刘梦琳政委,这真是缘分呀!
回到迎水桥,部队正在镇罗堡北面沙漠边缘一带搞演习,过了两天,我就随连队去演习场参加演习了。后来,团里通知我到二营部代理书记,我只好收拾行李到营部报到。很不幸,团里在九月初发生了一起重大人员伤亡事故,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在迎水桥倾翻在美丽渠,造成两名战士身亡。随后就是大整顿,各级查找事故苗头,空气非常紧张。在营部工作了大约一个月,九月十一日,我接到通知,叫我到兰州军区后勤部干部处报到,我立即办理手续,告别战友。九月十四日,一伙老乡推着我的行李送行,我乘坐火车离开了迎水桥,离开了给我力量,给我进步,给我锻炼,也给我教导的部队186团。
如今,我已经是奔七十的人了。回想过去,令人难以忘怀的不仅有成就和喜悦,也有失败和痛苦,大脑中枢的记忆选择,往往是长期占据你心灵深处的往事。我在一个特定的时间里,命运把我推到了一个特定的位置上,我承担了我能力所及和不能及的工作,其结果必然是成功与失败,这就是人生。我没有责怪,也没有抱怨,而是全部接纳。人生本来就都不是快乐的,也有痛苦;人生本来就都不是成功的,也有失败;人生本来就都不是顺畅的,也有挫折。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长时间以来,把在186团那些令人难忘的岁月写出来的想法,一直都在我脑海里存在,期间打了几次退堂鼓,心想不用费神了,安安静静的过退休生活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写作冲动与日俱增。如今我们已经到了无可保留的年龄,也不怕别人笑话了,像我多年前失去机会那样,再瞻前顾后耽误应该做的事情,也许就再没有机会了。186团是我走向军旅生涯的第一站,她给我的锻炼和培养是非常重要的,我永远不会忘记在186团服役的岁月。
2022年2月2日于上海
在军区兰州医学高等专科学的工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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