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乡医学院学报（7）

博士学位论文：《道德与幸福同一性的精神哲学形态》

德福关系的“现实”研究进路

博士学位论文：《道德与幸福同一性的精神哲学形态》（2016年）

不同于探究德福之间的逻辑关系，也相异于德福关系的历史性追溯，在这个时代，市场活动和科技力量成为了现实生活的根本规定，市场变成实现幸福和道德及其同一性的现实平台，科技能对二者的关系进行实证研究和精确的量化研究。在现代文明诞生之初，随着传统的超验和先验维度被去魅，人们更多地是从学理上强调社会制度、道德法则和实践活动等之于德福同一性的重要性，这是因为真正的全球性市场还未建立起来，同时对德福之间关系的研究停留于宏观层面，也即是说，没有真正超出德福之间的基本逻辑关系；然而，随着全球大市场的成形和现代自然科学技术推进到“基本粒子”层级，在一定程度上对德福同一性进行精确的实证研究具有了可能性，以此为基础，可以通过明确的实践活动促成德福的具体同一。

〔人之实践活动、现实制度之于德福同一性的积极作用〕在现代人的伦理生活中，道德是现实生活中的道德行动，幸福是现实和历史生活中的幸福，二者的同一必须回到现实的历史世界中，其途径为：克服恶，矫正物化的幸福，通过劳作建立价值系统，并最终实现人的解放。[1]一方面，人学本体论上的“德福一致”是现代政治、制度之合法性的道德价值基础。另一方面，加强社会民主，在“无知之幕”中达成“重叠共识”，并保护少数人的权利；培养普通群众的道德人格，对领导干部进行制度约束和监督；在不同领域、行业、部门、组织间确立起公平公正的分配规则；由此，通过制度建设、制度中人的建设、制度安排为“德福一致”的实现提供政治保障。[2]当代中国产生道德危机的根本原因在于“德”“得”不通，因此需要重建二者的相通性：既要使熟人之间的信任关系变得更牢固，又要尊重陌生人，通过良好的人文环境和社会制度建立起基本的诚信；加大对道德行为的奖励，使道德行为的支出和风险降低，提升其经济、政治、社会等方面的受益；建设公平正义的制度，通过制度的约束力量来培养人的道德自律，新闻媒体、教育机构、文艺作品等形成正确的社会舆论导向和道德氛围。[3]

〔善恶因果律的现代转化〕善恶因果律的本质是寻求德性与幸福之间的因果关系。首先，在社会的现代化进程中，经由理性之去魅，理性上升为神性，神圣下降为世俗，人类的生活处于流变、暂时、碎片化状态，因而无法再将所有人的生活统一到一个道德性的超越目的之中，人与人只能通过日常的交往商谈而对最基本的善恶达成“重叠共识”，并敬重人类的普世价值。其次，现代社会以市场活动为基础，人与人之间是原子式的分离关系，每个人都追求自身的最大利益，为了争夺更多的利益，人与人之间发生争斗，因此必需国家和政府的强制力量介入市场活动，通过制度安排使其安全和有序，由此人们可以通过自身的德行获得幸福。最后，现代社会是一个陌生人社会，当然在日常公共生活领域，人与人在熟悉了之后，依然必须讲求道德，而在政治公共生活领域，正义法则对制度和法律的完善具有重要作用，然而仅仅存在正义法则是不足够的，还需要具有正义美德的人，即培养和坚守内心的道德力量。[4]现代因果律通过社会的奖惩机制、人与人之间的道德回应和监督，在同一个主体身上现时地承受其结果；现代因果律以同一行为主体在现时生活中的报应为其作用范围，由此人们可以关注产生结果的原因，甚至根据预期的行为结果来调整原因，继而通过道德努力来改变或改善自身的现实境遇；现代因果律依赖健全且反应迅速的社会奖惩机制和舆论机制，以及受恩者对施恩者的回报，受害者对自身权利的维护，施害者对受害者进行道歉和补偿。[5]在现代社会，传统的善恶因果律必须进行思维范式的转换：其一，超人、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其实质是宇宙自然的基本规律或其运行法则，人类必须理解并遵循这些具有客观力量的规律；其二，“灵魂不朽”思想主要是以个体为本位，因此必须从个人扩展到全人类，在整个人类层面实现不朽。[6]丸山敏雄致力于运用现代“科学”、“实验”的方法现实地解决德福的一致性难题。他建立了科学的、现实的“实验伦理学”，这种伦理学通过现实的“例子”来实验伦理，运用逻辑方法对伦理问题进行精密的研究，并把物质和精神的法则贯穿起来，从而使德与福、善与幸、恶与不幸即因与果之间的一致性达到了科学的准确性；因果报应在现实社会、人类历史的生活中、人类世世代代的祸福境遇中正确地实现了，并能获得科学的证明；旧道德的致命弱点在于必须把德、福一致的至善境界推到未来、来世，德福的三世同一说不能说明罪恶的真正原因，因而是一种逃避现实的思想；实验或纯粹伦理学则从根本上阐明了人实行伦理时的精神状态，清楚地探讨了作为实践动力的精神与作为实践对象的“物质”（身体、环境—气候、职业、朋友、家庭……）之间的因果关系；概言之，纯粹伦理通过许多实验而不依靠“怪力乱神”，真实地证明、证实了今生的善恶在今生承受，也即是说，凭借现实的伦理实践，德福一致的至善状态必然出现在当下的现实生活中。[7]

〔后现代主义、后形而上学的德福观〕后现代主义将现代主义的独立批判精神彻底化，反对基础主义、人本主义、普遍主义、整体性、同一性、宏大叙事，注重个体性、差异性、多元性，由是解构了传统道德的普遍基础，幸福也只是个体的、感性的、碎片化的，由此德福之间的必然联系被消解了；与传统形而上学压制个体性和后现代主义忽视整体性不同，后形而上学强调与他者共在的生存方式，他者与自我一样享有平等的主体性，因此必须尊重和承认他者，在对话协商的基础上达成共识，通过人与人之间的团结去应对风险，道德成为获得个人幸福和集体安全的条件。[8]

〔积极心理学之德福理论〕运用自己鲜明的优点或优势（signature strengths）所获得的幸福（well-being）扎根在真实的基地（authenticity）上，就像幸福需要扎根于优点和德性（strengths and virtues）之中一样，优点和德性也必须扎根在更重大的事物上，就像好的生活（the good life）超越了快乐的生活（the pleasant life）一样，有意义的生活（the meaningful life）超越了好的生活。[9]幸福是人生的最高目标；然而，幸福并不在于得到幸福，而在于追求更幸福的状态；追寻无意义的快乐不是幸福的，痛苦地求取意义也不是幸福的，真正的幸福必须把二者结合在自身之中；良好的道德品质可以将部分快乐和意义赋予生活；因此，德福可以在更幸福的生活中达成一定的一致性。[10]

〔德福关系的量化研究〕《美德是幸福的前提吗？》一文综述了当前德福之间的实证研究。[11]以对主观幸福感（Subjective Well-being，SWB）的科学量化研究为切入口，从体验论出发，强调幸福是人对现实生活的主观反映，它与人生活的客观条件、需求和价值（如道德）紧密相关。[12]对609名大学生进行的一般自我效能感（the general self-efficacy）问卷、道德行为（moral behavior）问卷和幸福感（well-being）问卷调查得出：道德行为对幸福感的效应中，直接效应占86.29%，因此二者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性（r=0.329，P<0.05），剩余13.71%的间接效应通过“自我效能感”这个中介变量来实现。[13]对广州200名大学生的调查研究表明：主观幸福感与“道德水平”的相关度比其与“身材长相”的相关度高一倍，比其与“物质财富”的相关度高三倍。[14]23.94%的大学生完全同意“有道德的人也一定是幸福的人”，42.92%的大学生基本同意，27.16%的大学生基本不同意，4.43%的大学生完全不同意，由此可见，2/3的大学生对“德福一致”抱有信心。[15]

[1] 王强．在幸福的途中：道德何为？道德何以为？［J］．道德与文明，2012（2）：21-26

[2] 张威．“德福一致”：政治合法性的道德基础［J］．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4）：38-42

[3] 李文珍．从德福关系看当代中国道德问题的症结及消解［J］．湖南社会科学，2013（3）：40-43

[4] 王锋，田海平．善恶因果律的现代重构［J］．河北学刊，2004（5）：54-58；参阅：Contavalli，Alonso．An overarching defense of Kant’s idea of the highest good［D］．Chicago：Loyola University Chicago，2010．

[5] 黄明理．善恶因果律的现代转换——道德信仰构建的关键概念［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2）：104-107

[6] 张文俊．重塑德福一致的伦理信仰［J］．东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6）：24-28

[7]［日］丸山敏雄．纯粹伦理原论［M］．王英，刘李胜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2；——．实验伦理学大系［M］．丘成等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1．

[8] 刘富胜．后形而上学视野里的“德福观”［J］．道德与文明，2012（2）：27-30

[9] Seligman，Martin．Authentic Happiness：Using the New Positive Psychology to Realize Your Potential for Lasting Fulfillment［M］．New York：Free Press/Simon and Schuster，2002．

[10]［以］泰勒·本-沙哈尔．幸福的方法［M］．汪冰，刘骏杰译．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7．

[11] 喻丰，彭凯平，窦东徽，等．美德是幸福的前提吗？［J］．心理科学，2014（6）：1518-1523

[12] 邢占军．测量幸福——主观幸福感测量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

[13] 朱晓稳，姚朝宗，闫春平，等．大学生一般自我效能感和道德行为与幸福感的关系［J］．新乡医学院学报，2014（9）：714－716

[14] 郑雪等著．幸福心理学［M］．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04：92-93；参阅：彭文会，黄希庭．美德幸福观：一个古老而充满活力的话题［J］．西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4）：69-74

[15] 冯秀军编．社会变革时期中国大学生道德价值观调查［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13：43-46

引自：《道德与幸福同一性的精神哲学形态》【博士学位论文】.东南大学，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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