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广州花地大道南渔尾西路8号的珠江钢琴厂即将启动搬迁程序。
瓷砖外墙、弥散着木材和油漆味的大厂房,都将成为陈兆殷的青春记忆,在这里,他度过了18个年头。陈兆殷称自己只是珠江钢琴厂一名普通的调律师,其实,两年前他曾在广东省职业技能大赛总决赛上荣获钢琴调音工种第一名。
本世纪的第一个十年,珠江钢琴厂靠“凯撒堡”系列打入了国际高端钢琴市场,树立江湖龙头地位,陈兆殷功不可没,28岁的他,就担任起珠江钢琴厂“恺撒堡KA厂”的厂长,去年,珠江钢琴厂首次并购国外的百年钢琴企业,又由他全面负责技术工作。
对于年轻的陈厂长、珠江钢琴集团总监,这是一个天道酬勤的故事,而不是“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的传说。
文、图/广州日报记者 杜安娜 视频/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郑婕
穿过珠江钢琴厂五号楼7层的音乐厅,就是陈兆殷的工作室。从工作室的窗外望去,连绵的花卉市场与钢琴厂只有一墙之隔。
对钢琴厂的一切,在这里度过了十八年的陈兆殷再熟悉不过。他甚至可以算出记者何时从大门口到达电梯,然后分秒不差地地在电梯间前实现完美相遇。
陈兆殷在调试钢琴
陈兆殷是上世纪90年代毕业的中专生。作为土生土长的广州人,他的童年在西关老屋中度过,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当时家里条件很一般,“连个洗手间都没有”。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陈兆殷拥有了一颗学音乐的心。当时他报考了星海音乐学院附中,他的专业成绩在当年所有报考的孩子里列第五名。
不过,学音乐对于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来说,还是有一点奢侈。陈兆殷希望自己能早些拥有一技之长,出来挣钱养家。
陈兆殷选择中专的乐器专业,纯属机缘巧合。1997年,恰逢珠江钢琴校企办学招收学员,陈兆殷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让自己和音乐更近。家人都问,“那你以后就修钢琴去了?”
“这不是很好?”陈兆殷倒是觉得,这简直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好职业。
自认为还有些音乐天赋的他,学习劲头特别大。经过两年的理论学习后,陈兆殷和同学们来到珠江钢琴厂实习。
实习就是从最基础的工作开始做起。从锯木胚到全面接触击弦机和键盘组装,一架钢琴所需要的8000多个零件,都需要掌握得烂熟于心。
勤奋的故事都是相似的,打内心喜欢乐器的陈兆殷,即使是饭后片刻的午休时间都不放过,细细琢磨钢琴的每个零件。
毕业的那一年,陈兆殷毫无悬念地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绩分配到钢琴厂做调律师。
虽然是人人艳慕,却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好。调律师的难度还在于:干这行要一些天分和悟性。
为了成为一名出色的调律师,陈兆殷做起了“拼命三郎”。一架钢琴,从生产到出厂,大约需要七次调律,包括两次初调和五次精调,初调需要半小时,而精调则要一个小时以上。
最初的六年,每天经过他调律的钢琴有25台,每一台立式钢琴有200多根琴弦。在他的常用工具包里,装着50种工具。
陈兆殷的百宝箱
打开琴盖,陈兆殷的钢琴“手术”就开始了。他熟练地将一截长长的绒布条塞进要进行调律的琴弦间,首先将调音锤放置在卷有琴弦的弦轴上,接着他敲击音叉,同时按下琴键,分辨两者的差别,转动调音锤,直到音叉音和钢琴音的音程完全一致。
实际上,对于音程的细微差别,非专业人士很难将它区分开来。如果只是做到普通人满意的话,是很容易的,马马虎虎也能过关。所以,对于陈兆殷的精益求精,也曾有人说他“用力过度”。
“用力过度”的结果就是:握锤的手,茧越来越厚,肩周炎也成了家常便饭。听到电视里钢琴演奏会的音不准,还会不由自主地吐槽几句。
在生产线上打磨的时间久了,在外人看来枯燥繁复的工作,却让陈兆殷悟出了一些人生的哲理。
比如,初装的琴弦绷紧后,要放置八小时以上才能进行调律。因为每一根琴弦在受到外界拉力后,都处在非自然状态,要静待它回复正常后再调整。
“调律告诉我,做事不能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慢慢,陈兆殷发现自己的语言风格有了变化。
“钢琴调律是科学理性的,同时也是感性的”,陈兆殷在思忖如何准确地将他的想法表达出来。他说:一方面,钢琴的每一个音,都有精确的标准,相当理性;但另一方面,钢琴家们都是带着感情在演奏,又是带着强烈个人色彩的,有的要表现温柔多情,有的要表达气势磅礴。
还比如,琴键的灵敏度,手指按下琴键的深浅、轻重,每个人的要求都是不同的。所以在调试之前,陈兆殷都要与钢琴家们充分沟通,调出他们喜爱的状态。
正是因此,陈兆殷得到了不少钢琴师的信任。以至于不少来广州演出的钢琴演奏家,都会要求请他来帮忙调律,刘诗昆就是其中一位。
当年,钢琴演奏家刘诗昆到广州来参加一个音乐颁奖演出,珠江钢琴厂同时提供了7台不同人调律的钢琴给他选择,最终,刘诗昆选中的一台,正是陈兆殷的“作品”。
其实这并非运气,而是因为陈兆殷仔细研究了刘诗昆的演奏风格,他更偏向于气势澎湃、爆发力强,所以在手感和音色上进行了调整。
后来不论是身在欧洲马耳他皇宫的鲍蕙荞、还是走遍中国的克莱德曼……这些钢琴家都由陈兆殷“出马”调律。
陈兆殷与刘诗昆
“学而优则仕”,在历经6年的调律工作后,陈兆殷被调到技术部。那时候,国内的钢琴生产都处在转型的阵痛期。珠江钢琴厂虽然销售量很大,但在国际市场上看,仍属乏善可陈的中低端产品。
“如何能提高品质,打开国门走出去”成为当时所有珠江钢琴人思考的问题。那个时候,市面上的中高端钢琴产品由日本、德国一统天下。“参加国际钢琴展的时候,我们一般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我们自己也直不起腰杆来推荐自己。”陈兆殷说,那种场面相当尴尬。“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做一台高端的国产钢琴呢?”看似赌气的想法就这样自然冒了出来。
当2006年,厂里将研发高端钢琴的重任交到陈兆殷所在的技术部时,他卯足了劲,准备大干一场。
厂里当时的战略部署是:先引进来,再走出去。钢琴厂先邀请了一批德国的钢琴大师来到广州,又从钢琴厂抽调业务能手,接受这些钢琴大师手把手的传授。
那时刚满24岁的陈兆殷很快成为青壮派中挑大梁的人。因为,他不仅有技术上的积累,还特别喜欢琢磨。“每个钢琴有8000多个零部件,包括几百种类型。普通的翻译,很难把这几百种零件都翻译出来。”陈兆殷觉得学习还得靠自己,不能囫囵吞枣。
为了更好的与大师交流,他不仅自学英文,还花了不少钱到一些外语培训机构学习。“我每天有很多次机会在吃饭、休息的时候碰到这些大师,翻译不可能时时在场。”陈兆殷恨不得从每一分钟里都“挤出点营养”来。
经过三年的努力,珠江钢琴厂的生产线在技术上进行了全面革新,第一台由珠江钢琴厂生产的高端钢琴“恺撒堡”试制成功。
2012年,第一台“恺撒堡”艺术家钢琴“登陆”洛杉矶乐器博览会,也是世界三大乐器展之一;那一次,是陈兆殷进行调律,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他至今记忆犹新。
在这样的顶级展会上,美国钢琴行业协会每年都会组织一次盲选。所有参选的钢琴品牌都被遮挡起来,由各地琴行负责人亲自弹奏,然后进行评判。
这是次公平的比拼。同场“作战”的都是国际一线钢琴品牌。最后“恺撒堡”钢琴得到了八成演奏者的好评,结果揭晓时,不少外国钢琴家都觉得不可思议,珠江钢琴也能做出高端钢琴,一时在业内传颂。
正是陈兆殷的出色表现,他最终成为这条新的高端钢琴生产线负责人,担任珠江钢琴厂“恺撒堡厂”的厂长,那一年他只有28岁,他也是珠江钢琴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厂长。
陈兆殷成为珠江钢琴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厂长
人物特写:“三天不练手生,三天不听耳生”
珠江钢琴厂经历了多次技术革新,很多之前靠人力完成的工序,都改由机器来完成,比如锯木,打磨等,很多工种都被新的技术手段取代。
像陈兆殷这样的调律师,是为数不多的、必须由人工来操作的工种。但如今,科技的进步也在“挑战”着陈兆殷。比如,在每次调律的时候,可以使用一种手机APP,来代替人工音叉定音的工作。
但没有哪个手机APP能全面发现钢琴存在的其他问题。这时,就体现出调律师工作的不可或缺。这对调律师的专业技能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陈兆殷发现,智能数控化生产能提高产品的精确度,并大大增加了效率,减少了成本。而手工操作更能体现钢琴的灵魂和灵性,两者的结合才是完美的乐器。
“三天不练手生,三天不听耳生”, 在珠江钢琴厂的18年,陈兆殷从来没停止过调律,即便是走上了管理岗位,这一习惯,他仍坚持了下来。
与他同年进钢琴厂的同班同学,选择离开的不在少数。不过当初全班大部分同学集体进厂,配合劳作的场景他仍然记忆犹新。现在令陈兆殷担忧的是,愿意进厂做调律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
陈兆殷始终很感恩,当初进入乐器制造领域成就了现在的他。他很想知道,下一个创造励志故事的年轻人又在哪里。
广州日报机动记者部出品
编辑: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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