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瑟谷学校（教育的迷思）

教育的迷思（三）

作者：读裁者黄远辉，专注人文历史，质量标准，知识产权

推荐阅读书单：《翻转式学习》《翻转课堂的可汗学院》《园丁与木匠》《硅谷超级家长课》《未来学校》《有限与无限的游戏》《教育的本质》

前面的内容请关注回看……

四、未来学校

很多年前，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说过一段发人深省的话：“把所有游戏和学习放入童年，所有工作塞进中年，所有遗憾留给老年，这是极端错误和非常矛盾的做法。”

新教育实验发起人朱永新对未来教育趋势做出了预判：今天的学校会被未来的学习中心取代。同时，他系统整理了关于未来学习中心的八个问题：

学习中心，长什么模样？

学习中心，谁来学？

学习中心，谁来教？

学习中心，学什么？

学习中心，怎么学？

学习中心，怎么评价学得好不好？

学习中心，父母应该做什么？

学习中心，需要政府干什么？

“未来的学校将被学习中心取代”，不仅涉及基础教育，也涉及学前教育、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不仅涉及学校教育，也涉及家庭教育、社会教育、终身教育，是一个从摇篮到坟墓的过程。

对现代教育制度的非议最早来自美国的“非学校运动”，“非学校运动”的代表人物伊万·伊利奇（学习天才）说：“多少代以来，我们企图通过提供越来越多的教育，使这个世界更加美好。可是迄今为止，各种努力都失败了。”

1970年，伊利奇结集出版《去学校化社会》，他在书中明确提出，现代学校不仅阻碍了真正的教育，而且造就了无能力、无个性的人，还造成了社会的两极分化和新的不平等。因此，应将学校连同课程学习及其观念一起废除。

与“非学校运动”遥相呼应的是伯尔赫斯·斯金纳的程序教学理论。斯金纳是美国著名心理学家，他发明了一种非常巧妙的心理学装置“斯金纳箱”，提出了著名的新行为主义学说。

1971年，斯金纳出版《超越自由与尊严》一书，把他根据“斯金纳箱”对老鼠和鸽子的行为研究应用到人的教育领域。

斯金纳认为，人类的所有行为本质上都是对环境刺激做出的反应。行为能否得以维持，取决于其后果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如果行为之后伴随的后果是积极的，那么这一后果就会得到强化。如果行为之后伴随的后果是消极的，得到的是惩罚，那么该行为也会减弱。行为得不到强化，就会减弱，他称这种情况为“消退”。

根据这一理论，斯金纳提出了程序教学的四条原则：

第一，积极反应原则。必须使学生始终处于一种积极学习的状态。

第二，小步子原则。把教学内容分解成一个个小步骤，前一步的学习为后一步的学习做铺垫，后一步学习在前一步学习后进行。两个步子之间的难度相差不要太大，让学习者很容易取得成功，并建立起自信。

第三，即时反馈原则。让学生立即知道自己的答案是正确的，这是树立信心、保持行为的有效措施。

第四，自定步调原则。允许学习者按自己的情况来确定学习的速度。

朱永新认为，现代学校制度，是工业革命的产物，也是人类伟大的创造。现代学校的弊端就是太过于标准化、机械化，就像古希腊神话中的普洛克路斯忒斯之床。

据说普洛克路斯忒斯有一张铁床，他热情邀请人们到家中过夜，但是只有身体的高度和床一样长的人才被允许睡觉，否则比床长的人要被砍掉腿脚，比床短的人则要被强行拉到和床一样长。

这张床就类似于现代学校制度的标准，我们用这个标准要求所有学生，学生就会学得很累、很苦，每个人的个性得不到张扬，潜能得不到发挥。

在未来的社会，学力将比学历更重要。学历只证明着过去，学力才意味着未来。朱永新认为，未来的学习要靠学习中心来解决。

那么，未来的学习中心是什么样的呢？

学习中心是没有以“校长室”为中心的领导机构，更像北上广的创业孵化器。未来的学习中心，在教学的核心业务上是扁平化管理，甚至会基本成为自组织管理，会出现“多中心”的方式。它的运行模式是：教师引导、学生自组织管理。

未来学习中心是没有围墙的校园，甚至是虚拟的网络空间。学习中心可以是类似于传统中小学的学习机构，也可以在社区、科技馆、博物馆、图书馆或者大学。只要能够提供丰富的学习资源和良好的学习环境，都可以成为未来的学习中心。

李永新在书中介绍的斯坦福网络高中（Stanford Online High School），就属于这样的学习中心。这所学校成立于2006年，位于硅谷地区，总部就在斯坦福大学校园的一栋建筑内。斯坦福网络高中在校生人数650名左右，学生来自美国45个州和全世界的27个国家。

斯坦福网络高中开设有许多课程供学生选择，每门课程选修的班级人数控制在15人以内。这所学校的师资力量很强，68%以上的老师都有博士学位，学校的学业成绩也非常优异，名列加利福尼亚州第一、全美第三。

未来学习中心的教材，国家教育部门只需要确定基本的课程标准，教材的编写、出版和使用则引入竞争机制，最后由国家教材审查委员会和社会第三方机构共同选择优秀教材。

教师可以在众多的通过审定的教材中选择适合自己和学生的教材。所以，未来学习中心的教材将更加多元，允许学生和教师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教材。

未来的学习中心，学习的时间会更加有弹性。未来学习中心是全天候的，没有星期六、星期天，也没有寒暑假，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来安排学习时间。这样，学习中心的设施会得到最大限度的利用，整个教育资源会实现进一步的集约化。

我们前面也提到，可汗学院的创始人萨尔曼·可汗就曾经激烈抨击寒暑假制度，他认为这是“农耕社会的残留物”。不仅造成了大量教育设施的闲置，也造成了对金钱和时间的大量浪费。更重要的是，寒暑假让学习进度中途搁置，“知识的连贯性被打破，阶段性的学习成果付诸东流”。他用骑自行车来比喻，在我们骑自行车的时候，一直蹬车要比停下来重新起步容易得多，学习的过程也是如此。

未来学习中心的学习周期也会弹性化。没有学制，可以8岁入学，也可以12岁入学，不同年龄的人可以一起混合学习。以莫言为代表的政协委员也曾在全国两会上呼吁：“要缩短学制。”

未来学习中心的教师将是自主学习的指导者、陪伴者。

未来的教师队伍将更加开放多元。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斯蒂芬·温伯格曾经说，在知识网络化以后，房间里面最聪明的绝对不是站在讲台前给你上课的老师，而是所有人加起来的智慧。也就是说，未来的学习中心不再仅仅依靠传统教师。

100多年前，蒙台梭利曾经批评传统的按照年龄“一刀切”的做法。她指出：“把人根据年龄分隔开来，是一件非常冷酷又不符合人性的事情。对于儿童也是一样，这样会打断生活之间的联系，使人与人之间无法互相学习。”所以，混龄学习是蒙氏教育的重要特点之一。

《翻转课堂的可汗学院》一书中提到过：“如果强行按照年龄将孩子分开，那么每个孩子都可能损失一些东西。年纪小的孩子失去了心中的榜样，失去了偶像，失去了也许会在人生中起到重要作用的导师；而更糟糕的是，年长一些的孩子被剥夺了锻炼领导才能以及承担责任的机会，他们的心智无法变得成熟。”也就是说，在未来学习中心，混龄学习不仅是可能的，更是必需的，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混龄学习的优势。

李永新认为，教师作为一个古老的职业，在未来是不会被智能机器人全面取代。教师要想不被淘汰，关键是做到两条：一是学会做智能机器人做不到的事情；二是学会与智能机器人共处，让智能机器人为我所用。

智能机器人似乎无所不能，但是它不可能完全具有人的情感交流和人文关怀，不可能具有真正的人的创造性与独特性。棋艺水平超高的阿尔法围棋眼里无疑是见棋而不见人的，而教育恰恰是“人的事业”。

怀特海曾经说，在教育过程中，“一旦你忘记了你的学生是有血有肉的，那么你就会遭遇悲惨的失败”。苏霍姆林斯基也认为，教学不是冷冰冰地把知识从一个脑袋装进另一个脑袋里，而是师生之间无时不在的情感交流。

未来的学习中心主要学什么？

中国古代，“成人”就是用“六艺”来培养优秀的人才。

“六艺”指的是礼乐射御书数。礼，就是礼仪；乐，就是音乐；射，就是射箭；御，就是驾车；书，就是书画；数，就是算术。

这是一种通识教育。通识教育的思想，源远流长。《易经》中主张：“君子多识前言往行”；《中庸》中主张，做学问应“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亚里士多德主张“自由人教育”，他的对话式、散步式、讨论式多学科教育，被称为吕克昂式逍遥学派。伴随工业革命，由纽曼倡导的博雅教育，主张培养博学多才、行为优雅的人。

通识教育是一种人文教育，它超越功利性与实用性。教育不是车间里的生产流水线，制造出来的都是同一个模式、同一样的思维。而是开发、挖掘出不同个体身上的潜质与精神气质。通识教育是要“孕育”出真正的“人”而非“产品”。

西方学校现在提倡的STEM教育，分别是：Science，科学；Technology，技术；Engineering，工程；Mathematics，数学。STEM提出以来，内容也经历了不断的补充和完善。

美国弗吉尼亚大学的学者认为，应该将STEM变为STEAM，STEAM中的A（Art），包括美术、音乐、语言、人文、形体艺术等，强调了STEM的艺术与人文属性，试图用人文素养弥补科学精神的短板。

未来在学习中心这样的课程随处可见，未来的教学课程可能就是融合了语文、历史、地理、哲学等学科的大人文、大科学。

有人担心这种放养式的教育，究竟能不能培养出好的学生？李永新举了美国的瑟谷学校的例子，有一本书叫《瑟谷毕业生》中提到，瑟谷学校培养的学生：

第一，没有影响他们上大学，他们反而是美国顶尖大学（比如哈佛、耶鲁）最喜欢招收的学生之一。

第二，瑟谷学校的毕业生在大学里表现非常好，就业情况也非常好。

第三，瑟谷学校的毕业生从事公益活动的很多，从事艺术创造的也很多，自主创业的企业家也很多。这些都是充满爱心和创造性的工作，这就是瑟谷学校可以自豪的地方。此外，管理人才也是瑟谷学校毕业生的一大亮点。

在未来的社会，学力将比学历更重要。学历只证明着过去，学力才意味着未来。

▲未来社会个人能力比学历与文凭更重要

未来学习中心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突破时空限制的“泛在学习”（U-Learning）将逐步取代传统的有固定时间、固定地点的学校学习。

泛在学习就是指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学习，是一种任何人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用任何方式获取所需的任何信息的学习方式。

泛在学习要有一定的游戏设计。游戏是儿童天性。杜威说：“游戏是儿童的精神态度的完整性和统一性的标志。”美国学者詹姆斯·约翰森等在《游戏、儿童发展与早期教育》一书中论述了游戏对于儿童成长的三个方面的重要作用：

一是对儿童的认知发展具有积极意义，如想象游戏能够锻炼发散思维能力；

二是能够使个人获得独特个性，因为游戏是一种表达个体品位和兴趣的方式；

三是能够通过游戏与他人建立联系，也是获得自我意识和成为群体一员的手段。

《游戏改变教育》一书就介绍了大量游戏化学习的案例。如基思·德福林研发的视频游戏《拯救小怪兽》，是一个学习数学的游戏，研究表明，只要每周玩三次，每次玩十分钟，坚持一个月，就可以非常显著地提高数学解题能力。

我觉得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李永新提出的学分银行制度，给每个学生建立学分账户，以此评价学习结果的好坏。这是一种基于互联网的教育评价技术应运而生的产物。

一个融合了教育评价技术、资源技术、大数据技术、学习与教学技术，并融合了互联网交互和服务的教育技术云平台将会出现，这就是适应未来学习中心的“学分银行”制度。

学分银行，是指面向未来学习中心的专门管理机构、授证机构、学习成果认证机构与组织体系，以及相应机构与组织体系赖以存在和运行的一整套标准、规范、规则和规定的综合系统。

简单地说，学分银行以学分为度量学习成果的单位，通过为各种学习成果赋予不同学分的方式建立流通工具，用学分的储存和兑换，使不同学习成果之间的等值转换成为可能。归根结底，跟大众熟知的银行机制没什么大的不同。

未来学习中心，如果实施学分银行制度，可以有效调节政府、社会、学习者、用人单位和教育机构等相关方之间的关系，跨越目前教育中存在的鸿沟。学银在线为每个学生建立一份终身学习档案。

学习中心，父母如何参与？

父母是未来学习中心的发现者；

父母是未来学习中心的创造者；

父母是未来学习中心的管理者；

父母是未来学习中心的参与者；

父母是未来学习中心的施教者；

父母是未来学习中心的学习者。

王者归来：家庭再次成为“学习中心”。

那么，政府又可以做什么？

制定国家教育标准，划定底线，降低学习难度；

当裁判员，当采购员；

提供基本的公共服务。

未完，后续的内容请关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