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六个人很有缘,差不多的高考分数让我们一起来到了省内一所二本学校的相同专业继续读书,来自于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性格,在一起度过了人生当中最重要的大学时代。
十年前,我们抱着相同的毕业证离开母校,时光如梭,如今在聊聊我们各自的发展现状,包括婚姻、工作、未来,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走向,也许这就是人生吧。一千个人眼中能看到一万个哈姆雷特。
宿舍里唯一的一位专科生,是我们的老大,她长得很大气端庄,但性格却充满烟火气,善于和人打交道、自己的小算盘打的叮当响,认定的目标自己会想办法完成,是千方百计。
那时候我们一起在校外打工,无论是卖手机还是卖衣服,她永远是提成最高的,她的普通话带着浓浓的乡音,却能把陌生人的感情一下子拉近,家长里短的聊,她打工赚钱、拼命读书,就是为了顺利的专升本。
在大三那年,她完成了,本来应该当年毕业的她成为正式本科生,和我们一起又拼了一年考研,当然,她还是最事半功倍的那一个,她请已经成功考上的学姐学哥回来讲课、分享,她去她报考的学校申请见导师,那时候,和她一起备战考研之路的老四、老五,时常跟在她的身后沾光。
在很多人对她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的时候,她高分考上了名校的硕士研究生,拿了全奖,学费全免。而老四败北,选择再战一年,老五考上,算是成功。
老大她所谓的低开高走,到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
读研期间,她导师唯一的女儿定居了国外,导师的公事私事全部由她自觉自愿、无怨无悔地完成,她顺理成章地成为导师最偏爱的学生,有一次,导师需要做一个小手术,全是她忙前忙后、病榻前照顾的。
导师爱才,对优秀能干且能吃苦的她格外偏爱,申请了全额免试国外读博的名额,帮她一起说服了犹豫不决的父母,甚至在她读博之前借给她一笔钱,因为她是实打实农民的孩子,没没实力出国。
就这样,我们毕业后的前几年,她是在继续读书的,这期间,和一位家庭条件不错的同龄人在国外完成了恋爱事件,并毕业后回国麻利地结了个婚生了个女儿。顺利地我们都来不及八卦。
前几年,她放弃了自己的专业,全意辅佐老公完成了科技公司的融资,继而公司飞速盈利、飞速被购买、又飞速盈利,他们两口子由创业者顺利转为投资人,和我们之间的差距似乎是一眼看不到头了。
这些新闻都已经不是她告诉我的了,是我自己在百度的时候偶然发现再找舍友们讨论验证的。是的,她已经是新闻里的人,而我还在拼命地制造写文吸引流量。关于她,不写了,因为她和我们的时间成本不再对等,我们已经渐行渐远。
老四当初是校园里最耀眼的那一位,长得漂亮、人也文静,走在校园就是一道风景线,很多人追求她,但是她却不为所动,一心一意地想要过上更好的人生,且绝不靠裙带关系,特倔强,她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
在我们母校,大概有八成都是农村考出来的,省重点高校。我们宿舍只有一位富二代(老五),和一位家庭条件好一点的(老六),我们按照通俗意义上混得好与不好,穿插着讲吧。
老四大学忙了很多课外活动,收获了一箩筐的关注和证书,然而她却在老大的游说下开始了考研,也许有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总之她考研败北。
她是第一个消无声息消失在校园的,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毕业或者离校,她已经离开了,只是在后来回来取了一趟行李和毕业照,问她,她也石沉大海。这么多年,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的消息,只是在前年,她突然冒出来借钱,或者说,是行骗。
她突然私聊每一个舍友,起初没有谈钱,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交代了这些年她的苦日子,先是嫁给了私企的工人,贪图爱情和父母闹翻,再是生了两个儿子,丈夫不忠婆婆不贤,鸡飞狗跳之后,她离婚,孩子一人一个,只不过事实上都是她再带。
我们都唏嘘不已,那美丽的仙女下凡之后,把一把好牌打的稀巴烂。她说,就是怕别人这样说她,所以才做了很多看起来很倔强很个性却也真的对自己的人生毫无益处的选择。
后来,她要买房,她要做一个坚强的母亲,舍友们都伸出了援助之手,从1万到5万不等,想着帮她度过难关,然而,很快大家就发现,她再一次消失在人海茫茫,微信拉黑,手机号早就换了五千八百遍。
老五说,穷过的人,才能理解她吧,剑走偏锋的生存之道,老五是不会理解的。
老五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姑娘,她也活得很洒脱,和男生们称兄道弟,毕业时候,开绿灯让一帮兄弟自己家的家族企业。她的生活还和在校园一样,被兄弟们宠得无法无天。
有时候她自己也说无法分辨到底,他们是爱她的性格,还是喜欢她家的企业红火,但这不重要。在老四和我们借钱的时候,她是第一个打钱的,后来大家又都不好意思了,或者又是真的心疼那段青春,陆续打钱了。
她在老四消失之后,承诺我们说,就当支援老四的钱给老五了,老五也不还,但是她会每五年组织一次全包的舍友聚会,地点大家选,机票自己出,其余她全包,后来,这事也不了了之。
倒不是老五含糊了,而是大家的时间再也凑不起来了。
老五再父母的安排下,一毕业就火速相亲,和门当户对的小伙一见钟情,如今一儿一女,事业家庭如火如荼,朋友圈低调的是一条线,小红书活跃成网红,粉丝很多,更新却看心情。
她身边依旧围绕着我们班的几位男同学,有的已经在他们家的企业混得有模有样,友情在岁月的洗涤之下,显得愈发珍贵,用她的话说,他们之间除了同学情谊,看不到半点性别区别,在打拼的日子里,相互帮助扶持那不是应该的嘛。
或许,是家庭背景和格局让她走得更远,活得更幸福。但她爽朗的笑声在每一次的群聊中都为很多人一扫阴霾,原来同一片蓝天底下,每个人的感受真的不曾想通过。
每年的春节,我们都会不约而同地重复同一个问题,小六,今年能给安排个小妹夫不,每年的答案似乎也已经没有了什么新意,永远都是,不安排了,没人配得上才华横溢的小六。
她的坚强我们都在看在眼里,是唯一一个怎么毕业,现在还过得怎么样的姑娘。用她自己的话说,当年我带着父老乡亲给我凑的五千块钱来到这个城市读书,如今,我还是带着五千块钱又离开了这个城市,这么多年,我在这里白吃白住白喝,值了。
些许心酸的现实,将那个曾经满心梦想的姑娘击打地灰头土脸。她是聪慧且出色的,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屡屡出现变故,她是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的。只可惜,命运的剧本没有应当,全是细节。
读书的时候,就知道她的双亲身体不好,基本不能劳作,所以她的大学时代全部是半工半读、自给自足,她不谈恋爱,不知道是自卑还是什么,她说她要等她的家庭全部走上正规之后再找真命天子。
毕业后,她留在我们学校所在城市,工作还算不错工资也中等偏上,只是距离她的家比较远,半年之后,还没有转正,她的母亲突发脑溢血,半身不遂,从此又简单自理变成卧病在床,她的父亲自顾不暇,照顾不了。
这意味着她和弟弟当中有一人要做出选择,回家照顾双亲,弟弟还在读高中。小六毫不犹豫地辞掉工作回去了,她说在哪里都是个打工人,在哪里也不会变成多么优秀的人,也不会突然创业成功腰缠万贯,那为什么不回去尽孝呢?
有些孩子生来就是要报恩的,她自小就是一把生活的好手,生活也并没有因为她热爱生活而厚待她,每天奔波公司和家里,后来干脆辞掉了工作,自己专心地拍农村短视频,虽有收入,但实际的生活范围想当封闭。
她曾经恋爱过,也在她决定回家照顾双亲的时候,两个人分道扬镳了,男方一直说是女生太自私,执意要回家,而女生其实更明白,很多年的恋爱长跑,早已经磨灭了新鲜感和期待感,距离上的分开也许是救赎两个人的稻草。
她后来嫁给了初中同学,一个镇上知根知底的人,欢欢喜喜在农村拜了天地,小生命正在肚子里孕育着,她说大家一定一定要爱护珍惜自己的身体,能为孩子做得做好的事情就是身体健康,不成为孩子飞翔的牵绊。
老二是个考霸,每次都霸居我们班的第一名,毕业那年她没考研,选择考公务员,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们都以为一场考试而已,对她就是区区一碗炸酱面。然而,她一考就是七年,七年才最终上岸,而这七年的故事和经历,几乎耗尽她所有的精气神儿,也不爱同我们提起这段往事。
她的朋友圈常年是一道杠,不私聊她绝对不会知道她的喜怒哀乐,即便私聊她,也很难从她的言语中去判断她的情绪,如今,她离我们越来越远,我们都称呼她“那位 leader”,大家也都明白,她虽然中举了,却难成leader了。
她在前两次考试失败的时候,还能嘻嘻哈哈地接受,认为还是自己没努力到位,还有信心相信自己再努努力是可以的,然而到第三次,她被彻底整蒙了,她有一个同为学霸的男友,本来对于考公不屑一顾,可是再见到她接二连三失败后,忍不住报名参赛,却一下子考中了。
从此,两个人的身份地位不再对等,至少再男方妈妈眼睛里是这么以为的,她的男朋友隐瞒了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实,瞬间成为单位里的香饽饽,各路人马纷纷来介绍相亲,老二那一年抑郁了,压力山大。
她拼了命的做题、报辅导班,终于过了笔试,希望就在前方的时候,她倒在了面试。男方妈妈下了最后通牒,再给她最后一年的机会,再考不上,真的要对不起了,虽然老二的男朋友,没有这么明确的说过,但是这个事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那一年,在老二的前途未卜之时,她怀孕了,且医生表态特殊体质怀孕很难,建议生下来。于是,在两家人各种拉扯谈判之间,男方最终还是守住了最后的底线,为两个人举办了婚礼。然而这并非幸福的开始。
以后,她和爱人之间所有的矛盾都可以引至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成了男方冷漠的根源,成了男方没有攀上凤凰枝一飞冲天的牵绊。日子,并不幸福。而老二也偏偏不信这个邪,继续努力。
在第七年,终于考上。然而,高兴也仅仅限于没去报道的那几个月。上班后她发现,即便她以为捧上了铁饭碗,生活依旧让她忐忑不安。因为考上的太晚,她还在试用期,而她的同龄人,早已经成为她的领导或者她领导的领导。并且,没背景的她似乎永远也追不上了,她也没有力气再追了,婚姻和考公,已经让她精疲力尽了。
每当我们说羡慕她的时候,她总是寥寥几句,“我就是被遗忘的普通人,在混口饭吃而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幸福。
老三是个不切实际的人,她从来都是一副激情澎湃的样子,热爱生活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她也很容易被骗、谁对她好她就掏心掏肺,我们会笑着说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的状态真的很好,相信一切真善美的东西。
她也是唯一一个嫁给初恋、从一而终的人,他们是我们的同班同学,两个人都不怎么爱说话,可能是有一个共同的精神家园吧,男生毕业后又攻读了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她在一所县城职教当了老师,后来,他毕业后去他们所在城市民办大学当了老师。
他们似乎是我们当中唯一一对没有被生活磨灭希望的人,他们的小家永远为书籍留有一席之地,他们的收入并不高,却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在每个周末,在自己不大的房子里,一家三口,煮饭喝汤晒太阳。
我们也曾以为这俩人知足常乐,满足于当下的生活,后来才发现,他们家的每一个角落都写满对理想的追求,老三的书桌是她永远都在奋笔疾书的背影,她喜欢写文章,已出版多部书籍,而他的书房则是各种七零八落的零件,他喜欢动手,可以为孩子自己做玩具,也可以为生活剪录视频。
他们不卷孩子的成绩,鼓励孩子随便随时翻阅家里的各种图书,孩子在自由的环境中,竟然更加知识渊博、幽默风趣。
他们,没忘理想,死守初心。这一对文艺青年的现状,是我所向往。
原来,真的会有人把生活过成希望,过成诗。
我是@钱饭饭,我在这里,陪你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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