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教育的弊端（教育的迷思）

教育的迷思（一）

作者：读裁者黄远辉，专注人文历史，质量标准，知识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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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7月，《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印发实施，引起大家的热议。《意见》提出，全面压减作业总量和时长，减轻学生过重作业负担；坚持从严治理，全面规范校外培训行为。

去年年底，微信里有一段疯传的视频，一位江苏的家长对着镜头咆哮：“孩子是我教，作业是我改，那我要你们干什么，我就退出家长群怎么了？”引发不少家长的共鸣。

结合上面推荐的几本书，我们来聊一聊现代教育的问题，现代教育是一个大课题，所以我们分几期来讲。

一、从中村修二说起

2014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日本科学家中村修二曾写过一篇文章《东亚教育浪费了太多生命》，引发过大家的讨论。

中村修二出身渔民家庭，小时候学习成绩并不算好，但是对科学有强烈的好奇心，而且喜欢打排球（袁隆平院士也喜欢打排球，详见《知识产权简史》人物篇之袁隆平一文），是一个野生的非主流科学家。

中村修二“从小到大都好胜心强，对任何事情都喜欢追根究底”，崇拜手冢治虫（日本漫画家、动画制作人），喜欢理科，他对一个问题有追根究底的快感，但成绩并不好，并不擅长应试教育。中村修二只是对知识本身感兴趣，对通过占有知识获得高分并没有兴趣。

中村修二与他的同胞稻盛和夫一样，考大学的时候上的是名不见经传的德岛大学（全日本排名第62），连物理系都没有。毕业后，他进了一家乡下的小企业——日亚化学，做普通的技术人员，跟稻盛和夫的经历完全一样（详见《干法与活法》一文）。

1993年，中村修二研发成功蓝光二极管(在当时被认为本世纪无法完成的科学难题)，让日亚化学成为全球照明市场的霸主，中村修二也凭此拿到了2014年诺贝尔物理学奖。

中村修二在自传《我生命里的光》提到：

“在这个高度技术化、高度信息化的是时代，要挖到成功的矿脉也必须相当专业化。

对成功的渴望逼着我不断前行。

只要有1%的可能性，就要赌上全身心的力量，没有这样的气概，就不可能进行世界性的研究……在常识范围内考虑事物，最后能得到的只有常识。”

中村修二认为，东亚教育的代表是中日韩三国。韩国是极端的应试主义和学历主义，全社会的显要位置都集中在首尔大学等三所大学的毕业生手里，韩国每年学生补习班的利润甚至要超过三星电子。日本的教育深受美国教育的影响，资源分布要均衡得多，课外活动比例也要高很多。

中村修二把东亚的教育体系总结为“普鲁士基因加儒家科举传统”。可汗学院的创立者萨尔曼·可汗也提到过，现代标准化的课堂教育制度，是普鲁士人在18世纪最先实施的。

普鲁士人的初衷就是用最经济的方法，通过标准化培养能大量复制、便于管理的技术人员，这种体系产生了新的中产阶级，为德国的经济崛起提供了工业动力。

中村修二认为，一万小时理论只在认知复杂性低的活动中才有效，比如下棋、钢琴、体育运动；在认知复杂度程度较高的活动中，比如创造性、管理性的工作，往往是无效的。亚洲琴童的家长，自己既不是音乐爱好者也不懂古典音乐，却让孩子花大量的时间练习。

在科举的年代，在普鲁士教育体系诞生的年代，人类的知识很少，难度训练阶梯也比较固定。而今天还沿用这种方式，等于是让人把自己精力最充沛的青少年时代花费在反复学习有限而且很可能过时的知识上。中村修二认为这是对生命的巨大浪费。

中村修二说：“让孩子沉浸在补习班和题海里，希望抢到看起来稀缺的学校资源，也许从长远来看，反而浪费了孩子最大的资源——有无限可能性的少年时光和天生的好奇心。”

中村修二的成功，是凭兴趣完成了自己的教育，又选了一件自己愿意从事的事业。

二、翻转课堂的可汗学院

可汗学院是孟加拉裔美国人萨尔曼·可汗创建的，一开始是他教他的表妹学习数学，后来美国大量学校的学生都来看他的教学视频。

可汗学院是一个非营利的教育机构，提供超过6500个教学视频。这些教学视频上载于YouTube上，涵盖数学，历史，金融，物理，化学，生物学，天文学，经济学和计算机科学等领域。

萨尔曼·可汗出生于1976年，是一个数学天才，他的父亲是孟加拉裔，母亲来自印度。他13岁那年，父亲因病去世。可汗从小就聪明好学，后来进入麻省理工学院，获得数学学士学位、电子工程与计算机科学学士学位及硕士学位。此后，他又在哈佛商学院获得工商管理学硕士学位，是一个学霸级的天才。

2004年，萨尔曼·可汗用雅虎电子画画笔记本远程教他在新奥尔良市的表妹数学。当其他的朋友也需要他的帮助时，他就开始把他的教授视频放在Youtube上。

2009年，因为很多学生开始用他的教授视频学习,萨尔曼·可汗决定辞掉工作，把制作教育视频变成新的工作。据统计，他制作的每个教育视频，平均点击量都超过两万次。

截止到2014年1月（即《翻转课堂的可汗学院》成书之前），他的教学视频得到了3.35亿次的播放量，有163万的订阅者，他最大的粉丝是比尔·盖茨。后来，盖茨基金会给他550万美金，让他把这项公益教育事业继续推行下去。

萨尔曼·可汗通过短短12分钟的视频，就让孩子们融会贯通。盖茨直言“令人难以置信”，并说“我真有些嫉妒他”。盖茨对可汗的评价是：“他是一个先锋，他借助技术手段，帮助大众获取知识、认清自己的位置，这简直引领了一场革命!”

可汗学院教育理念中最核心的是精熟教学法。什么叫精熟教学法？所谓精熟教学法就是得保证学生真的把每个知识点都学会，而不是蒙混过关。可汗学院把每一个知识点的教学视频都放在网上。某个知识点学生不懂，可以反复看教学视频，直到学懂为止。

萨尔曼·可汗把现代教育的弊端叫作瑞士奶酪式的弊端，瑞士奶酪远远看去挺完整，方方正正，往近一看全是洞，现代教育就像瑞士奶酪有很多的漏洞。

应试教育下的孩子，往往过于追求及格线，追求及格就是一个学习的谎言，根本无助于孩子学得更好。应试教育也不能解决创造力和动手能力的问题。考试只能够解决孩子记忆力的问题，大量的考试会扼杀孩子的创造力。

因此，萨尔曼·可汗提出未来的教育应具备以下特征：

第一，要取消学习年龄的划分。现在学校同一个班级的学生都是同龄人，现在可以通过翻转式学习，通过视频教学，可以实现不同年龄阶段的小孩在同一个班级学习。典型的学校代表是英国的夏山学校，美国的瑟谷学校。特别是瑟谷学校已经做了几十年，培养了大批优秀的毕业生，不少学生都考上哈佛、耶鲁等名校。

第二，要保持有秩序的混乱。一块学习的孩子，有的戴着耳机在看教学视频，有的在激烈讨论一个问题，保持有秩序的混乱，发挥每一个孩子学习的主观能动性。核心是要让孩子们知道学习的责任感，你不是为别人学习，不是为家长学习，你是为了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兴趣、自己的发展学习。

第三，要取消寒暑假。现在学校集中学习4个月，然后突然来2个月的假期，孩子学习进度一下子就中断。假期放完后，还要拿出时间来收心，原来学的知识早就忘记了。所以，现在很多家长在寒暑假给孩子们报了很多补习班，全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孩子们反而变得更累了。可汗的建议是没有必要要求这个班的同学都按照同样的进度来学习，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安排学习进度，反正一年的学习下来，大家能够自主达到学习的效果就行。

第四，大学要朝着学徒制大学的方向发展。书中有一个案例，滑铁卢大学是加拿大的一所名校，这所学校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学生到大四毕业的时候必须有24个月的实习期。24个月的实习期代表着学生上大学期间，有一半时间在学习，然后还有六次实习的时间。滑铁卢大学的学生有充分的时间去进行实习，包括哈佛在内的美国高校只有六个月的实习期，中国大学的学生实习期更短，学校规定要交一个实习报告，然后学生弄个实习报告，找个人盖个章就交差了，没有感觉到实习这个事跟他的人生有关。

有人分析认为，可汗学院的成功，对当前的教育体系是一种挑战。根据YouTube网站的统计，可汗的课程比他母校麻省理工学院制作的免费网上课程还受欢迎。许多大学的网上课程，不过是把教授上课的过程摄制下来，强调的是“教”;而可汗的教学视频，则突出“学习”的过程。

未完，请关注阅读后续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