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鹿集团破产（乳业女皇）

2008年的最后一天，“三鹿”掌门人田文华在站在了终审的法庭上。

在这一天，控辩双方在石家庄市中级人民法院激辩14个小时。

律师们声嘶力竭，唇枪舌战，田文华辩护人曾称“不想再回忆这件事”。

晚上10点，三鹿董事长、总经理和党委书记田文华无奈“缴械”。

在最后陈述时，田文华忏悔落泪，表示愿意接受法律任何制裁。

至此，被三聚氰胺毒害的三十万婴儿和他们的父母等来了田文华的道歉。

01、兽医出身

1942年，田文华出生于距离石家庄不到30公里的正定县南岗村。

她排行老二，家里姐弟7人，由于家族辈分小，她见到长辈都得喊声爷爷。

田文华从小就爱学习，成绩优秀，村里的教书先生唯独没让她抄过书。

村里同龄人回忆，都说田文华是当时县里为数不多会读书的女孩子。

“长得好看，能耐还大。” 这是多数人对于田文华年轻时的评价。

很快，国共战争结束，国内紧抓实干，开启了恢复建设时期。

而天资聪颖的田文华则被提拔，被村里干部送去张家口学习农科。

父亲原本打算让田文华去当一名医生，彼时当医生还是十分吃香的。

但当时田家并没有多余的资金供给田文华念书，这件事只好作罢。

虽然当不了医生，但田文华在学校多多少少还学了点基础医学。

1966年8月，田文华完成论文，从农业专科学校毕业。

两年后，她进入石家庄市牛奶厂，成了一名给奶牛看病的兽医。

实际上，年轻时期的田文华名声还不错，在村里人见人夸。

彼时的石家庄正在搞建设，南岗村生产队队员受命前往市区运送大量沙子。

当他路过牛奶厂时，正巧被田文华看到，就被她请到厂里休息了一阵。

“当时离得很远，她就扯着嗓子大喊：‘爷爷，进来坐坐’。”

把大叔领进门后，田文华给他倒了一大碗水，两人就在那聊起了天。

当时，田文华看到大叔的毛驴在草棚里不吃草，便向他询问。

大叔一拍大腿，说这毛驴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这两天都不怎么吃草。

田文华走到毛驴身边，又看又摸，从屋内拿出药品给毛驴扎了几针。

没想到就这么一下，毛驴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动力，在棚里嘶嘶地吼着。

几个星期后市区完成了建设，大叔也不需要运沙子，他也没再见过田文华。

后来，当记者跟他说那个女娃被抓时，头发斑白的大叔禁不住连声叹气：

“世事无常，你说这么好个人，怎么就被抓进去了呢？”

02、缔造乳业神话

1983年，由于业务能力强，田文华成了牛奶厂的生产副厂长。

原本按照她的设想，自己顶多干到厂长职位，期满后便打算退休养老。

但田文华没想到的是，这一回反倒是命运找上了她。

彼时，国家面向全国牛奶厂，出台了一项奶粉配方母乳化的课题研究。

在乳业摸爬滚打15年的田文华一眼就看穿了这个课题背后的巨大利益。

于是，田文华向厂长征求意见，打算设法争取到国家母乳课题。

厂长很快同意了田文华的请求，毕竟整个厂子几乎就是她一个人干出来的。

“不得不说，田文华有能力，视野也很敏锐。” 已退休的厂长对记者说道。

当年11月，牛奶厂跻身轻工部 “母乳化奶粉” 定点生产企业行列。

1987年，原厂长退休，田文华顺理成章地成了牛奶厂的接班人。

这一年，田文华刚满45岁，她决定将规模日益扩大的工厂起名为三鹿公司。

1993年，三鹿在田文华的带领下攻克了“奶粉配方母乳化”课题，一举成名。

从奶厂更名到攻克课题这六年间，三鹿公司迅速扩展，每年市场份额不断上涨。

从1993年起，三鹿连续15年实现奶粉产销量全国第一。

田文华因此也成了石家庄乳业公司的党委书记，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2006年，三鹿与全球最大的乳品制造商之一新西兰恒天然集团成立合资公司。

那个时代是中国乳制品的黄金时期，也是只属于三鹿一家公司的“垄断”时代。

在业内，田文华风评良好，和当初那个人见人夸的好青年没有什么分别。

她一直以低调著称，即便在三鹿的鼎盛时期，田文华也很少在媒体前露面。

蒙牛董事长牛根生曾说田文华性格很好，不张扬，为人沉稳。

即便是石家庄当地居民，大多也只知道三鹿集团，对田文华知之甚少。

此外，田文华在三鹿集团内部还是出了名的“抠门”。

田文华不像其他大老板那样在办公室摆上红木家具，开豪车，住别墅。

相反，她经常在单位集体浴池洗澡，自己的办公室不足10平方米。

“请客吃饭都在单位食堂，复写纸开多了一沓马上就得写反思。”

就连菜谱她都会亲自过问，生怕有人趁机铺张浪费。

在三鹿整体改制后，田文华还让全体正式职工参股，成为股东。

而身为公司董事长的自己，所持股份只不过区区1%。

只不过田文华没想到的是，一场风波即将毁掉她的事业。

03、三聚氰胺事件

三鹿之所以能够“称霸”国内的乳业，原因还得归结于公司独特的运营模式。

田文华开创了“奶牛+农户”模式，直接向工厂收取原奶。

表明看起来，这个模式省去了中间环节，能够较大程度地减少成本。

但三鹿却疏忽了对加盟工厂的监督和管理，这直接导致了三聚氰胺事件的爆发。

有奶农坦言，他还发现个别加盟工厂对质量不高的原奶并不抵触。

地方加盟工厂低价收购好奶，向三鹿兜售时则提高价格，赚取差价。

有时候地方工厂还会为亲属大开绿灯，收购亲戚交售的掺假原奶。

如此一来，专心生产优质牛奶的奶农大大减少，大家一股脑地只想赚钱。

因此，奶农为了减少成本，会在原奶中添加三聚氰胺以提高其中的蛋白含量。

工厂也热衷于以低价收购这批劣质不合格的奶源，死循环自此发生。

2008年，大批不合格的奶粉经三鹿向国内外市场销售，同年5月，有大量网友反映三鹿奶粉存在问题。

一开始，田文华以为是同行恶性竞争，对网上的帖子进行屏蔽。

可当流往国外的奶粉引发国际对三鹿的批评时，真相再也藏不住了。

后来，田文华已经得知奶粉中检出大量三聚氰胺，只不过当时她为了保全公司，做出了错误决定，她仍打算将事情先压一压。

但三鹿的不合格奶粉却一直在市场销售，引发了更多家庭的悲剧。

2008年9月，田文华锒铛入狱，从“乳业女皇”成了阶下囚。

舆论的发酵和对国家奶业的不信任，促成了对田文华的严厉审判。

在2008年的最后一天，“毒奶粉”刑事案迎来了终审。

控辩双方律师从早上8点开始，整场审判持续超14个小时。

终于，田文华被判处无期徒刑，这意味着她大半辈子只能在监狱里度过。

审判席上，田文华痛苦落泪，声称愿意接受法律的一切惩罚。

后来，三鹿集团宣告破产，田文华眼见高楼起，在狱中见高楼覆灭。

04、12年的不信任

三聚氰胺事件，又称“毒奶粉”事件，这件事在我国引起了巨大影响。

自田文华的三鹿集团起，再也没有人相信中国奶粉行业。

因此，人们纷纷选择进口奶粉，中国乳业因之遭受了12年的冷眼。

实际上，当初的田文华觉得三鹿家大业大，有一点负面新闻无所谓。

正是因为这种态度，才导致三鹿高管都缺乏监管意识，最终酿成悲剧。

2009年1月，田文华被判处无期徒刑，后来历经了三次减刑。

可能田文华在漫长的牢狱生涯中已经悔恨了了无数次。

但人们的记忆犹存，田文华的每次减刑都会引来舆论的强烈批评。

2020年，田文华已经是78岁的老人。距离她刑满释放，还有7年的漫长生涯。

作者：白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