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钱不如存人。孩子越多,能干活的越多,像你们农活多时,还要花钱雇别人来做,等我这些娃儿长大了,什么活都可以喊他们来干!”
这句话,是四川省遂宁市蓬溪县村民何洪的名言,对于自己家子女成群的情况,何洪一直都引以为豪。虽说何洪家穷得叮当响,但是他和老婆张杏子居然生育了足足11个孩子。
在何洪心里,多生孩子就是多一份保障,将来只要有一个出息了,自己的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生育了11个孩子,带来的后果是,何洪一家人过的日子,和乞丐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接连生育
谈起家中的情况,何洪的妻子张杏子便有一肚子的苦水,这么多年,对于生活的现状,这个女人早就已经麻木了。
1995年,张杏子认识何洪的时候,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成为11个孩子的母亲。
当时,两个人同在上海打工,她由此认识何洪,那个时候,何洪已经年近30了。
他的条件不好,在老家,他一直找不上媳妇,村里人都很了解他的秉性,这个人一直好吃懒做,不务正业,谁家把女儿嫁给他,那就是把女儿推进火坑。
没有老婆,这让何洪心里非常憋屈,于是他想着到外头碰碰运气。
何洪
没想到,他到上海打工一年,还真领回来一个长相不错的老婆,这便是张杏子。
张杏子论起条件,肯定是比何洪好出太多,当时之所以答应何洪的追求,张杏子也有自己的苦衷,她有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病史,正常的家庭并不愿意接纳她,尽管大部分时候张杏子都是个正常的女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张杏子对于自己的婚事越来越着急,正好这时候撞见了来上海打工的何洪。两个人,一个急着娶,一个急着嫁,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凑成了一对。
何洪很快就兴冲冲地带着妻子,回到了老家。
跟着何洪回到村里,张杏子才发现何洪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差,家里除了一间破瓦房,便一无所有了。
但张杏子当时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是男人将来对自己好,哪怕家里条件差一点儿,也就认了,两口子一起奋斗,总能把日子过下去。
于是,他们的婚礼甚至没有办酒席,两个人共同吃了一碗面条,就算是结婚典礼了。
但张杏子没想到,真正的苦日子还在后头。1995年,张杏子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健康的女孩。抱着孩子,张杏子心里觉得很满足,但孩子还没满月,何洪就提出还得再要个孩子。
当时张杏子还以为丈夫是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小山村里难免受传统思想的影响,张杏子倒也没多想,认为要个二胎也是合情合理的。
所以,第二年,张杏子又为丈夫生下了二儿子,有儿有女,凑成一个好字,张杏子觉得这四口之家算完美了。
人口众多
但没想到,何洪很快对张杏子说:“这孩子还得继续生。”
这下张杏子想不通了,女儿也有了,儿子也有了,继续生孩子的意义在哪里呢?
他们家的条件并不好,存款甚至不超过三位数,养两个孩子已经是难上加难了。因为家里穷,这两次生孩子,张杏子甚至都去不起医院,就是在家里的炕上找村里的女人随便给接生的。
而且,结婚两年了,丈夫是愈发的游手好闲,让他出去找一份正经的工作,他也不找,家里的开销几乎全都是妻子在承担,甚至大着肚子还得出去打零工。
这样的生活状态让张杏子觉得很委屈,她觉得,自己不怕吃苦,但丈夫好歹得是个知冷知热的人。然而,现在自己仿佛是养了三个孩子一样,丈夫什么忙都帮不了,只会一味地逼着自己生孩子干活。
张杏子便鼓起勇气对何洪说:“我不想生了,再生也养不起了!”
可没想到,听到妻子的话,何洪十分不屑,他对妻子说:“你懂个屁,孩子才是货真价实的存款,将来这些娃儿长大了,你还愁没有好日子过?”
听到丈夫这番理论,张杏子瞠目结舌,但性格懦弱的她并没有勇气去反抗丈夫。于是,很快张杏子便第三次怀孕,从此之后,事态便不可控制了,第三胎、第四胎、第五胎,一直到第十一胎,几乎是一年一个孩子。
虽然当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比较闭塞落后的小山村,很多村民也都盼着多子多孙,但像他们家这样夸张的还真找不出来。
张杏子每次领着孩子们出门,都不好意思抬头,就怕别人戳自己的脊梁骨,生这么多孩子,真的会有福气吗?张杏子想不通,但也早已经麻木了。
在张杏子接连不断生育的时候,计生办的工作人员找上了门,张杏子家生孩子的速度实在是太夸张了,所以计生办的工作人员一直在给他们做思想工作,也给他们发放了计生用品。
但是,每次看到这些东西,何洪就丢在一边,还说工作人员是存心要让他们家断子绝孙。
计生办对这一家子也很没办法,何洪完全就是一副流氓的作风,面对工作人员的劝说,不是破口大骂,就是直接动手,而张杏子唯唯诺诺,一句话都不敢说。
在张杏子怀上第六胎的时候,计生办的工作人员终于忍无可忍,打算上门带着这夫妻俩去做堕胎还有结扎的手术。但何洪听到了风声,便直接带着老婆躲进了深山里,不管工作人员在外头怎么喊话,都打死不出来。
一开始,工作人员觉得他们躲不了几天,就在外头蹲守,但没想到何洪脾气真够倔的,他宁肯带着老婆在山里吃野果,喝泉水,也不下山,终于还是把工作人员给逼走了。
计生办的人走后,何洪带着肚子已经大了的老婆得意洋洋的下山,他还对张杏子说:“今后就放心大胆的生,大不了生孩子的时候再往山里躲一次,看计生办能把我们怎么样。”
但张杏子却高兴不起来,其实,她恨不得计生办的工作人员直接把自己拖走做绝育手术。
她实在是不想再生了,五个孩子,加上肚子里这一个,将她折磨得精疲力竭,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样接连不断的生育。
而且丈夫又一点都不靠谱,甚至在快要生产的前一天,张杏子还要在家里忙里忙外,给丈夫做饭。
第二天早上,张杏子觉得自己腹痛不止,快要生了,但没想到,何洪完全没有察觉到妻子的难受,反而连踹几脚,把妻子喊起来,赶着她去给自己做早饭。
张杏子抹着眼泪给丈夫做了碗粥,然后躺在床上十分虚弱地对丈夫说:“我快要生了,你能不能叫个人来?”
何洪则撇撇嘴对她说:“生就生嘛,都生了五个了,你还怕什么?”
于是,张杏子独自在炕上反复挣扎,不知折腾了多久,才终于生下了第六个孩子。
而在生下这个孩子不到半天后,她又在丈夫的催促下去农田里干活儿了。嫁给何洪这几年来,她觉得自己过得生不如死,而这个时候,张杏子的救星出现了。
前路无望
原来,计生办的人得知她已经生了第六个孩子,计生办觉得不能再拖了,趁这个机会,要赶紧带着张杏子上了节育环,让她以后别再生了。
计生办工作人员找到张杏子的时候,何洪并不在她身边,张杏子听到这个消息,表现得居然十分激动,她还盼着这一天呢!
计生办人员对此也十分无奈,只好叹着气把张杏子带到了医院。但没想到,这上环的手术竟然失败了,因为六年来频繁的生产,张杏子的生殖系统早就已经遭到了巨大的破坏,节育环一放到子宫口就会脱落。
这是过度生育带来的代价,听医生给自己解释了手术失败的原因,张杏子在手术台上痛哭失声,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想要解脱,居然都解脱不了。
这下,计生办也无计可施了,张杏子回到了家,继续重复以前的生活,那就是干活儿和生孩子。家里的孩子越来越多,何洪对于孩子完全是甩手掌柜,高兴了给带点儿吃的,不高兴了直接拉过来打一顿。
家里11个孩子,何洪甚至粗心到有时候会叫错几个孩子的名字。能照顾孩子的,也只有张杏子这个做母亲的。
但一个人要照顾11个孩子,加上一个没用的丈夫,精力又怎么可能够用?
加上他们家的条件随着孩子们的出生越来越差,一间茅屋住夫妻俩已经很勉强,11个孩子根本就没有足够睡觉的地方。于是张杏子只能把门板拆下来,铺上一块破布,给几个孩子当床。
孩子们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小孩子们的排泄物也堆在屋子里,每天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骚臭味儿。尤其是到了夏天,跳蚤、老鼠很多,发了霉的衣服堆得满屋子都是。
张杏子一开始还忙里忙外地给这些孩子们收拾,后来也懒得管了,心想,反正再管也就是这个样子,那就随他去吧。
于是,孩子们就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下一天天长大了,村里人现在见到何洪一家几乎都绕着走,谁也不愿意接触这群活得像乞丐的人。
几个孩子一年四季身上都散发着酸臭味,头发不剪,脸也不洗,满身都是被虫子、老鼠咬出来的包,有些孩子身上还爬着跳蚤。
在村里的劝说下,何洪把大女儿和二儿子送到学校去读书。对两个孩子来说,在学校里是最幸福的时光了,因为只有坐在教室里,他们才能够暂时摆脱家里的糟糕的环境。
孩子们虽然小,但是也能够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一个有些恐怖的家庭里。父亲是个暴君,留给孩子们的只有拳头和咒骂,母亲对他们爱搭不理,还有几个像小动物一样,只知道哭闹的弟弟妹妹。
当时,两个孩子心里想的都是要玩命地读书,只有念书才能够摆脱。
灾祸不断
但很可惜的是,大女儿14岁的时候,何洪就让她辍学出去打工了。
那会儿,大女儿已经上初中了,成绩还不错,但没有办法,因为她的母亲再次怀孕了,家里已经穷得叮当响,必须要有一个人出去赚钱。于是,这个任务就只能落在大女儿的肩膀上。
大女儿当时什么也没说,把自己过去的学生证、奖状往炕头上一扔,带了两件衣服就走了。对大女儿而言,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逃走。
第二年,何洪又如法炮制,让二儿子何君徽也出去打工。对于父亲的决定,何君徽表现得比姐姐更不情愿,他实在是太向往课堂了,那是他摆脱晦暗人生唯一的希望。
但父亲的态度和家里的情况让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把这个书念完。
在学校里,何君徽就一直备受歧视,所有人都知道他家里有11个孩子,没人看得起这样的家庭。他在学校里连一件新的校服都买不起,整日穿得破破烂烂,甚至脚底下穿的鞋都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校门口的理发店剪一次头发只要两块钱,但就连这理发的钱何君徽都出不起,他的头发只能在家里,让姐姐用剪刀稍微粗糙的修一修,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活的像个怪物一样。
辍学之后,何君徽心中的负面情绪彻底爆发了,听着父亲对自己一遍遍地说:等将来你们兄弟姐妹有一个有出息的,家里就有希望的时候。
何君徽忍不住对父亲吼道:“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活着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折磨,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我真是过够了!”
而回应他的是父亲的一阵拳打脚踢,何君徽被打了个鼻青脸肿,不过像这样的殴打,多年来何君徽早已经习惯。几天之后,何君徽也离开了家,接下来,不幸接二连三地降临在这个“多子多福”的家庭。
老大和老二接连辍学,但他们甚至还算幸运的,因为剩下的弟弟妹妹,连读书的机会都直接被剥夺了。因为何洪仔细想想,觉得读书也没有多大意义,反正孩子们长到14岁,就可以送出去打工,学历对他们而言有什么用呢?
于是,剩下的几个孩子完全是散养模式,不会走的,扔在屋里让他们哭闹,饿了给口饭吃;会走路的,就让他们在村里四处乱逛。
老二出门打工没几天,四儿子出了事,他在外头和人打架,脑袋上被人开了个口子,鲜血直冒。何洪见状,骂了儿子一顿,但是又没钱带他去医院,于是就随便拿块布给儿子堵上伤口,让他到床上躺几天。
但是,老四从那之后就落下了病根儿,很少出门,脾气变得异常暴躁,比父亲还要不好惹,整天在家里和弟弟妹妹打架,甚至还和母亲动手。
老六也出了事情,这个孩子一向身体弱,有一天在外头闲逛的时候,他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摔坏了脑袋,从此变成了个傻子。
杀人血案
后来,家里最后一个孩子,也就是第11个孩子出生了。
16年生了11个孩子,这个记录恐怕无人能及,却也并没有值得骄傲之处。
这么一个小婴儿,面对老四和老六这两个精神失常的哥哥,简直毫无还手之力,这孩子出生没几天,就被自己的四哥从屋门口摔了出去,一下滚出好几米远,把张杏子吓坏了。
但或许这是这孩子命大,被这么重地摔了一下,竟然没什么生命危险,张杏子抱着这孩子,再看看一旁一脸冷漠的四儿子,脑子里一团乱麻。
后来有个远房亲戚听说了这件事情,正巧他们家没有孩子,便跟张杏子提出:愿意把小十一收养过去,当做亲生儿子来抚养,不过条件是以后张杏子不能再联系这个孩子了。
张杏子看了看这个刚出生没多久,便经历十分坎坷的孩子,心想:把他留在家里,也是害了他一辈子,不如让他到别的人家,过正常的人生。
于是,张杏子没有和何洪商量,便直接把孩子送走了。但剩下10个孩子仍然要活在这人间炼狱里。
2016年,出了一件更大的事情,当时正在过节,何洪一时兴起,就带着家里几个孩子出去逛庙会。说是逛街,其实就是到别人家里蹭吃蹭喝。
何洪兜里没钱,不过脸皮够厚,村里人也不想招惹他,所以看见他上门,也只能塞给他点儿吃的。这一次何洪故技重施,来到了村民何履海家中。
何履海家里为了庆祝节日,正在热热闹闹地办酒席,忽然看到来了这么一群瘟神,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但是大过节的,又总不好意思和他吵起来,于是只好给何洪一家人端了几盘菜。
但没想到,何洪得了好处还不满足,他不断地跑到旁边的桌上,硬把人家的酒抢过来给自己喝,一边儿喝着酒,还一边儿撒酒疯,对孩子们说着胡话。
甚至他还十分嚣张地将主人何履海喊过来,让他再给自己拿点酒喝。
何履海是个老实本分的人,面对这么一个流氓,真是毫无办法,但是又气不过,于是便一言不发,转身想走。
但没想到,这个举动反而惹恼了何洪,何洪一下子拽住何履海,问何履海是不是看不起自己。何履海还没说话,何洪突然一下把何履海推向桌角,何洪的脑袋磕在地上,顿时血流如注。
大家都吓坏了,连忙去拉架。何履海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这下老实人也被惹恼了,正巧旁边的桌上放了把刀,何履海气上心头,便抄起这把刀,对何洪说:“你不要欺人太甚!”
但何履海一做出这个反应,何洪和他带着的老四、老六等几个儿子便一拥而上,一下子围住了何履海,对何履海拳打脚踢。
等周围的村民好不容易把几个人再次拉开,发现何履海竟然已经断气了。
这下事情可闹大了,法院很快判定,何洪犯了故意杀人罪,因此他被判处无期徒刑。何洪的家彻底乱了,没办法,张杏子只好让在外打工的二儿子何君徽回来。
苦苦挣扎
何君徽回来之后,便和村委闹了起来。这些年,何君徽在外头日子过得也不容易,他没有学历,脾气也不好,整天怨天尤人,一份工作干不了多久就得找下家。
因此,在外打工这几年,他没赚到什么钱,一家人包括他在内,都得靠在外打工的大姐接济,如果不是大女儿每个月拼死拼活,给家里寄来几千块钱,恐怕这一家子早就饿死了。
长期对生活的不满,让何君徽对着村委大发脾气,他对村委说:“你们一定是要害我们一家!”
村委面对发狂的何君徽,一时间百口莫辩,不过,法律已经判决的事情,他再闹也没有用。
张杏子待在家里更是手足无措,丈夫被抓后,张杏子显得更加憔悴,如今这个家庭几乎看不到希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地政府给了他们不少帮扶政策,把几个孩子都送回了学校,给他们免除学杂费,每个月还定期给他们生活补贴。
但让张杏子和何君徽有些难过的是,在何洪的判决结果出来之后,大女儿便和家里断了联系,过去每个月固定的汇款也断掉了。
张杏子和几个孩子到处想办法联系大女儿,但怎么也联系不上。
几个月之后,他们才打听到,原来大女儿听说家里出的这些事,受了刺激,精神失常,现在还待在精神病院里。
灾难接连不断,何洪嘴里说的“多子多福”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多子多福”的前提是有一对可靠、负责的父母,而生在这样一个把孩子当做工具的家庭,又怎么可能得到所谓的福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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