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法律角度看电车难题（94岁老人应该强制方舱隔离吗）

原创 小半爸 东西儿童教育

上周写了当我们面对疫情是“清零还是共存”的话题时，要站在“无知之幕”后面去和朋友讨论。

读者很喜欢那篇文章，还立马想到了“电车难题”。

什么是“电车难题”呢？

【题目1】5个人被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你可以扳动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然而另一个电车轨道上也绑了1个人。请问，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A

什么都不做, 让电车压死这5个人

B

扳动拉杆, 让电车压死另1个人

自1967年由英国哲学家富特提出以来，“电车难题”很快就成了风靡世界的思想实验，吸引着哲学家、法学家、心理学家和无数普通人。

2009年，哈佛大学哲学系教授迈克尔·桑德尔以“电车难题”开始了他火爆全网的公开课《公正：该如何做是好？》。

罗翔老师的新书《法治的细节》也从法律的角度对“电车难题”进行了讨论。

下面，我会从功利、公正、原则、人性四个角度聊一聊“电车难题”到底难在哪。

角度一

功利

上面的选择题里你的选择是什么？

如果你选择了以1个人的代价救另外5个人，你的做法就是典型的“功利主义”（Utilitarianism）。

不过，大家不要对功利主义有所误会！

“功利”在这里是完全中性的，并不是自私自利的意思。

▲ 杰里米·边沁（1748～1832）

用英国哲学家边沁的话说，功利主义追求的是“最多数人的最大幸福”。

对于功利主义来说，“电车难题”似乎像一个算术题。

5＞1，5个人的生命大于1个人的生命，所以应该扳动拉杆。

看来“电车难题”也不难啊！

问题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角度二

公正

【题目2】有5个路人不顾危险提示在电车轨道上停留，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你可以扳动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然而另一个电车轨道上有一个铁路工人正在维修轨道。请问，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A

什么都不做, 让电车压死这5个人

B

扳动拉杆, 让电车压死1个铁路工人

这一次你会怎么选择呢？

如果按照功利主义的原则，这一题和上一题并没有区别，仍然是5＞1。

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次应该会有更多人选择“什么都不做”。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很多人会在这里放弃功利主义原则呢？

我想，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一种类似“因果报应”的朴素的公正观。

5个路人不顾危险提示在电车轨道上停留，所以他们比铁路工人更应该承受自己行为的后果。

这种情况下，即使5＞1，我们可以理直气壮地牺牲铁路工人吗？

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认为，公正不是无条件的平等，而是给予每个人他所应得的。

现在，我们或许可以部分理解在上一道题里选择“什么都不做”的人了。

谁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里有什么因果呢？谁知道命运是否已经做出了公正的安排呢？

在命运面前，我们有什么权力去扮演上帝，去决定他人的生死呢？

角度三

原则

【题目3】5个人被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你站在跨越轨道的桥上，旁边站了1个大胖子，唯一的阻止电车的方法，就是亲手把这个胖子推下桥，你会怎么做？

A

把胖子推下去

B

放任那5个人死

这一次你又会怎么选择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基本不会有人愿意亲手把胖子推下桥。

怎么回事呢？这和第一题的情况有什么区别？

有一种解释是，这个胖子有不被剥夺生命的“权利”。

这就是“义务论”（deontology）。

▲ 伊曼努尔·康德（1724-1804）

德国哲学家康德认为，道德永远只与原则相关，而与行动的后果无关。

人的生命是不能比较的，因为每个生命都是无价的，都应得到应有的尊重。

所以，与桥上的胖子的“生命权”相比，另外5个人并没有特别的“被挽救”的权利。

即便从功利主义的角度考虑，把桥上的胖子推下去真的符合“最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吗？

如果为了救更多人就可以随意杀人，那么所有人都会失去最基本的安全感。

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摩西在西奈山》

这也是为什么从“摩西十诫”到伊斯兰律法，各个文明中“不得杀人”都是一条最基本的道德原则。

遵守某些基本原则，正是达成“最多数人最大幸福”的必要条件。

角度四

人性

心理学家也从人性的角度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他们通过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发现:

在对题1作出判断时，人的大脑中负责认知活动的部分更为活跃。

而在对题3做出判断时，人的大脑中负责情感活动的部分更为活跃。

我们不能接受亲手将他人推下桥，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挑战了人性的底线。

信奉纯粹理性的人认为，在题3中很多人之所以改变选择，是因为被自己的情感蒙蔽了。

然而，道德判断真的能够离开情感吗？

我认为是不可能的。

没有情感，道德将失去原动力，理性也不会有用武之地。

▲ 亚当·斯密（1723-1790）

英国哲学家亚当·斯密认为，同情心是道德法则的标准和来源。

道德是建立在人性之上的，当人性的底线被突破，整个道德秩序就会崩溃，社会也会瓦解。

正是基于对人性的坚守，当我们在面临选择时，才不会把生命仅仅当成数字。

数字的世界里5大于1，但在人性的世界里，生命无法比较。

电影《拯救大兵瑞恩》中，8个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救1个人，只为了不让一位痛失三个儿子的母亲在一场战争中失去所有的孩子。

▲ 电影《拯救大兵瑞恩》

这里，被拯救的不是瑞恩，更是残酷战争中残存的人性。

EASTWEST

现在，让我们回到当下的现实。

昨天在网上看到一个消息：

在这里我们暂不去讨论这件事的细节，我们就来做一个小调查：

如果那位94岁的阳性老人住你隔壁，你家也有老有少，但是你知道老人已经不会走路。

你会怎么选呢？你这么选的原因是什么？

是功利、公正、原则还是人性？

欢迎大家在留言区分享你的想法。

最后，真心希望你我永远都不需要面对这种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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